完壁归赵──蔺相如

战国 赵人

◎宣化上人讲述于
一九八八年三月十二日

战国时赵之良相，智勇双全，刚柔并用。赵王获楚　和氏璧（注1），秦王以十五城易之。相如怀璧入秦，献璧后，但无与城之意。相如曰：“此璧有瑕。”王曰：“瑕在何处？”索璧示之。将璧交从者，速从径路返赵。相如视死如归，正色言曰：“大王！勿为一玉，而失信于天下。”次年，赵王会秦王于渑池（注3），秦王请赵王鼓瑟，相如请秦王击缻。归国拜为上卿。大将廉颇心不甘，欲辱之，相如常避之。或曰：“为何避？”曰：“弗畏将军，乃阻强秦。”廉颇闻之，生大惭愧，于是负荆请罪，成为刎颈之交。将相和，拒强秦，传为佳话。

赞曰

高瞻远瞩　见微知着　铜心铁胆　金印虎符
得天独厚　就地伸足　周旋战国　大展鸿图

又说偈曰

当机立断蔺相如　完璧归赵保皇图
赵王鼓瑟强权下　嬴秦击缻义折服
忍辱负重为君王　视死如归大丈夫
廉颇刎颈交弥厚　世人崇拜礼智足

白话解

蔺相如是战国时代赵国一位非常好的丞相。他这一位好的丞相，不是为他自己有一个好名，或者叫人赞叹他，他是为国家的、为人民的，不是为他自己；因为这个，所以可以说是良相。智勇双全，他的智慧很充足的，勇气也很够的。有的有勇无谋，有的有谋无勇，这就智勇不双全；他是有勇又有谋，所以智勇双全。刚柔并用，一般人或者过于刚，有的人又或者过于柔；过于刚是太过了，过于柔是不及了。那么他能刚柔并用，所谓刚里头有柔，柔里头又有刚，也就是不软也不硬，恰恰到这个中道；他能这个样子。

在当时赵王获楚 和氏璧。楚人卞和，一个山上斩柴的樵夫，他见着凤凰常常落到这块石头上；他不是看见一次，而是看见很多次。所以他就想：“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这只凤凰常常落在这块石头，这块石头一定不是普通的石头，一定是个宝贝。”于是他就把这块石头送给楚厉王，去进宝。楚厉王一看这块石头：“你拿着当宝了，你真是愚不可及了。”于是下令将卞和左脚砍去。

大约也就是这块玉快要出世了，等到楚武王即位，他又把这块玉带到楚武王那儿去进贡。楚武王一看，是块烂石头：“这你简直不是戏弄我吗？”于是大怒，这个国王一怒，就要实行他这种专制的权力了，说：“你戏弄我？好，把他右腿给剁下来，他两只脚都给剁下来，你再也不能来了！就不会戏弄我了。”于是乎，拿人命当为儿戏，就这么样子，这个人双脚都给剁下去。卞和一想：“我这块石头里头有宝，楚王不但不接受，而且还把这两只脚给剁下来。”

等到楚文王即位，和氏带着玉石在楚山那儿，他恸哭了三日三夜，楚文王派人询问事情的缘由，和氏说：﹁我并非因被砍去双脚而伤心，而是宝玉被认为是石头，忠臣被认为是欺君之徒，这才是我所伤心啊！”于是楚文王用精细的人工来把它雕磨，雕琢好了，所以说“玉不琢不成器”。就把这块石头打开了，里头是一个稀世之宝，价值连城，世界没有这么好的一块璧了，于是楚文王将该玉璧命名为“和氏璧”。（注1）

最后“和氏璧”辗转来到赵国（注2），赵国就拿它做宣传，说：“赵国现在得到这个宝了，这个宝是世界没有的！”什么东西都是缺之为贵，所以说宝器是宝了。

这一宣传不要紧，可是祸患就来了，什么呢？秦国的秦王就起了贪心了。这世界凡是你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人就生出贪心了。好像我们用的纸币，如果像地下泥土那么多，用的时候就拿起来用，很容易得到的，谁也不会去打劫去了。这个人造，人为之的，就说是没有用的。这是宝贝，那是宝贝，其实有了那个宝贝，你看着它，不吃饭，也一样不能“饱”。

秦王生出贪心，想：去要来吧，这不合道理；那么要想出兵去争，这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就说：“好了，这是世上难得的一个宝贝，我用十五座城池来同你换这块璧。”他和赵王这么讲。当时赵国是很小的，秦国是很强的，也是很大的。那么在强权之下，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是在形式上逼得就要做这笔生意，就要交易。可是交易，要把货物拿去，才能把这十五座城池拿回来，于是蔺相如就带着这块和氏璧到秦国去。

到那儿献璧之后，秦王就想要毁约，想要就那么样子把这块玉给留下，十五座城池不给。蔺相如这时候，据说当时他也不献出来这个玉，因为他不要给，这时都没有交易；秦国不给十五座城池这个契约，他也没献这个璧。那么还在谈判之中，他看见秦王一定不给这十五座城池，于是就叫跟着他的人偷偷地把这块玉带回赵国去。当时大约秦王也没有防备这桩事情，蔺相如会把这块玉先叫人带回去。

以后秦王还和他要这块玉，但不交十五座城池，蔺相如就说：“如果不给这十五座城池，我这玉不能交给你。因为交给你，你也不给这十五座城池，那怎办呢？”秦王当时还要骗他，就说愿意给他这十五座城池，可是没有契约，没有什么凭据，蔺相如就知道他是假的，所以就说：“如果你不给这十五座城池，就想要我这块玉，我宁可碰死在你这宫殿里边，也不回去了。我这块玉，早已经拿回去了。现在你就要杀我，把我怎么样处分，我也不在乎。”然后又对他说：“我希望大王你不要因为一块宝玉而失信于天下。你因为这一块玉就想耍赖，想不给这十五座城池，单想夺我这玉，这是不对的。”他这么样一说，秦王也没有办法了。所以这叫“完璧归赵”；“完璧归赵”，还是一块好玉拿回赵国去。因为这个情形，秦王也就不敢惹他了，觉得这个人是惹不起的。他是有勇气、有智慧，所以不受秦王欺骗。

大约二年后，赵王和秦王在渑池那儿开会（注3），研究当时战国的问题。开会的时候，因秦是一个强国，赵是一个小国，又没有什么力量，秦王就想欺负它，侮辱它。怎么样侮辱呢？就故意对大家这么说：“赵王呀，大约平时在国内也欢喜鼓瑟，所以赵王对音乐是作得最好的，现在请他来鼓瑟，奏奏音乐给大家听听。”这就是一种侮辱的行为，也就是以他这个强权来压迫弱小的国王，这么一种无理取闹。蔺相如当时也和赵王一起去开会，蔺相如看见这个情形，随时他也就有办法了，说：“那我也听说秦王善于击缻，现在请秦王你击缻给大家听一听。”这个时候，这么样一讲，就把秦王想用强权来压迫弱小国王的这种气派给杀下去了。因为这个样子，在开会时，这算扯平了，谁也没有吃亏。那么这样子，赵王觉得蔺相如这么样护持他，这么样不怕秦王的势力，就觉得他真够智勇双全，所以回国之后，就封他做丞相，做上卿，就是最高的一个宰相。

在这个时候，廉颇是当时赵国善于用兵的一个大将军；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当时战国都知道他 用军是最好的。在千字文上不是说：“起翦颇牧，用军最精”。“起”就是白起，“翦”就是王翦，这两个将领都是秦国的；“颇”叫廉颇，“牧”叫李牧；廉颇、李牧这两个将领都是赵国的。他们当时四个人是用军队来排兵布阵、战斗、埋伏，他们对军队是最有研究的，所以用军最精。

廉颇用军虽然很有办法，可是量小一点。眼看蔺相如出去开个会，回来就升为上卿，心里不甘，便设法要侮辱蔺相如；但是，蔺相如常常避开，使廉颇没有机会来侮辱他。一般人以为他怕廉颇，便问他，说：“你是宰相，他是将军，你为什么要怕他？”蔺相如回答说：“我不是怕将军。我避免和将军发生冲突，因为将军的声名很高（注4），赵国有廉颇能挡强秦，秦国就不敢消灭赵国。“廉颇听了，生大惭愧心，知道蔺相如度量宽大，于是负荆请罪，到丞相府去认不是，请求宽恕。蔺相如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国家幸亏有你的支持，秦国才不敢欺负我们。”于是两人成为刎颈之交，以生命相许的交谊，互相治理赵国，使赵国免难。

赞曰

高瞻远瞩，见微知着：他的眼光看得高、望得远，他见到很微细的事情或道理就知道了，也就是见一反三。

铜心铁胆，金印虎符：他做事果断，有刚毅之气。孔子说：“刚毅木讷，近仁”，这四个字和仁义相近。“金印虎符”，他有大的权力，言出法行，命令如山。

得天独厚，就地伸足：蔺相如得到天给他的才能和智慧很多，使他能在地上(世间)发展他的抱负，英雄有用武之地，把赵国治理得很好。

周旋战国，大展鸿图：他在战国时，周旋各国间，处理一切的事都能迎刃而解，能尽力施展他的抱负和才能。

又说偈曰

当机立断蔺相如：蔺相如很果断，遇到重大事情，马上能做决定。

完璧归赵保皇图：他能把赵国的“和氏璧”保护得丝毫不损，归回赵国。

赵王鼓瑟强权下：秦王以强权压迫赵王，请他出来鼓瑟。

嬴秦击缻义折服：蔺相如能叫秦王击缻，以他的正义折服了秦王。

忍辱负重为君主：廉颇对他那么不客气，蔺相如为了国家，能忍着劳怨，担任艰巨重大的责任。

视死如归大丈夫：他在秦国不怕死、毫不畏惧，是个大丈夫、大英雄。

廉颇刎颈交弥厚：他与廉颇成为刎颈之交，交情深重。

世人崇拜礼智足：世人很崇拜蔺相如，因为他明理，懂得道义，也很有智慧，做事圆满，恰到好处。

注 1：“和氏璧”，见韩非子 和氏第十三。  

注 2：根据战国策记载和氏璧一直是楚国国宝。楚威王时代和氏璧被赐给攻打魏国有功的昭阳令尹。一次昭阳在设宴时，把和氏璧拿出给宾客参观。这时宾客中有人突发起哄，和氏璧就在乱中被人偷走了，从此下落不明。此后和氏璧经人之手，辗转来到赵国，被战国时赵惠文王所有。  

注 3：渑池之会，秦王因为“完璧归赵”这事恼羞成怒，后来就发兵攻打赵国，杀死赵国军民二万人。打胜后，秦王派使者表示愿意和赵王停战，重修旧好，并相约在渑池会面。──见史记 廉颇蔺相如列传。  

注 4：廉颇是赵国的名将。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大破齐国，取得齐国 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名于诸侯。渑池之会是在赵惠文王二十年。──见史记 廉颇蔺相如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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