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的斋饭      

◎1971年2月17日开示于三藩市金山寺

果奎昨天到Chinatown（唐人街）佛教讲堂去赶斋来著？他们斋不错的？“赶斋”，就到那个地方吃斋。他那儿斋作得比我们这儿好，他一定会知道那个地方是比较好一点，真的说不要紧，我们这儿大家研究这个问题。

我今天早起我想说来著，但是我不好意思说，他是个小孩子。我想说：“我也是吃lunch（午餐）嘛，我也是吃这个东西的，我和大家吃的一样。”今天因为他说我们这个地方吃得好一点，但我觉得Chinatown（唐人街）那个地方比我们这地方吃得更好一点，因为他那儿有麵筋。今天我就对果宁讲：“喔，果宁真是有本事，你参禅参得开悟了，会作麵筋了。你参开悟作麵筋的悟了！”我问英文叫什么？他说英文叫gluten。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作这个？大约是参禅参得开悟了，才会作这个东西。”当时他大约没听懂，等一等，“啊！”他说：“这是Madalena teach（教）我们作的。”我说：“那这不是你参禅参出来的，这还是学来的。”（众大笑）

他要真是参禅的话，怎么会在打禅七弄这个东西啊？你们想一想，哪有说在打禅七晚间半夜十二点打电话给人家说：“怎么作cheese（乳酪）？”要作什么cottage cheese（乾酪）？半夜人家都睡著了，把人在梦里头弄醒了，要和人家学怎么样作cheese（乳酪）。真是不知惭愧！参禅就三个人，还弄洗麵筋来吃。你说要是有一分道心的人，也不会这么样干的。他不是参禅，是参吃，要人多了你洗一洗作一点给大家结缘，就三个人弄洗麵筋来吃？你说这个地方吃得好，你在这个地方吃过麵筋吗？麵筋在吃斋的来讲那是最好的，再没有比麵筋再好的了，比豆腐比什么都好，你想不想吃一点？

懒虫不要紧，变成馋虫那是大毛病。因为光懒，他不起想吃好的，那还不要紧；这馋虫又懒又馋，在那儿不干什么，还想要吃好东西，就是师父再有钱也养不起这个馋虫。现在懒虫变了馋虫了，参禅参得馋了，参“馋”了，“禅、馋”，他把音弄错了，变成馋了。所以济公就说“馋者饿也，飢者瘦也”，他说为什么馋呢？就是因为饿，肚饿就馋了，要吃东西。这个“飢”本来是机会的“机”，济公给改成飢饿的“飢”，说“飢者瘦也”，就是因为瘦所以他就飢饿。

我看果宁这几天是瘦了，为什么瘦了呢？就这几天他说特别迷，为什么特别迷？我说你迷什么？他说就因为前几天我尽讲他，他听了脑筋就乱了。乱了，参禅也参不好，干什么也干不好，就想吃，就想怎么样作麵筋啦，所以作了很多。因为今天果宝说此地的food（食物）没有维他命。我一想我也不在这儿吃没有维他命的饭了，去赶斋吃点有维他命，所以跑到Chinatown（唐人街），到那儿一赶，果然就赶上了，这个斋把我贪心也生出来了。吃完了一碗，我说：“还有没有？我再吃一点。”所以他再问我要什么。他说有rice（米饭），又有麵包又有菜；我说我只要菜好了，因为菜里头有麵筋，所以把贪心引起来。那么吃完了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参禅，在这儿参禅还有时间来作麵筋，将来开多几个这样的参禅班，我可以赶多几次斋。”哈……。

本来修道不应该著住到吃的东西上，你们不要以为说：“不著住吃的东西，为什么你还要去赶这个有维他命的斋呢？”我是“教”你们学这个方法——这个地方没有维他命的斋，你可以找一个有维他命的地方去赶斋；如果我不教你们这个方法，你们谁也学不会这个方法。所以出家人要是听哪个地方有供众的、打斋的，就赶快带上衣袍跑到那儿赶斋去；尤其大丛林里头，不但有斋吃而且还有“衬钱”可拿，吃完了斋还有钱拿。所以作出家人就这么便宜，又有人供养饭吃，又有人给供养钱，在中国很多出家人都是这样子。我不希望美国的出家人一开始就都变成馋虫、懒虫，所以我虽然“教”你们这个法子，这个法子你们知道了不应该用它。

我和你们讲了这么多话，也不知道你们听了懂不懂？不过最后我还要给你们一个意思，什么意思呢？我今天去赶这一趟斋，虽然说是有维他命啊，但是在我心里边，好像就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似地。为什么呢？觉得很痛心！为什么参禅的人，在最后这一个禅七还不用功？还是想吃这个东西、想吃那个东西。十三个礼拜已经空过去了，还是无惭无愧，在最后这个礼拜还不用功，还要来研究这个吃的东西。所以想到这的时候，我很悲痛！

不过这是一个感觉悲痛，一般人看上来还是很欢喜，并没有真的流下眼泪来被人看得见，可是比看见还更厉害一点。为什么呢？因为成立这个禅七，说是举行十四个礼拜，在这十四个礼拜，没有一个人真正得到这个好处。有的人告诉我，说是到那儿去参观这个禅七，看见这个人也是低著头睡觉，看看那个人也是打呼。我说你看见几个人？他说三个人，一个低著头睡觉的、一个打呼的、一个在那个地方，把被蒙到头上也不知道作什么？那么时间已经过去了，“失败为成功之母”，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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