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三年元月初十,是上人替弟子選定的皈依日期。上人給弟子取法名「遷」時,對弟子說:「出於幽谷,遷於喬木。希望你的心量要大。」又說:「你現在是四十一歲,佛教裡,你是一歲。」皈依的那天,上人又讓法師給了我好多書,都是上人的開示及佛經淺釋。我如獲至寶,心中充滿喜悅及感恩。皈依完畢,我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離開了金山寺。下樓時,聽見上人站在門口說:「你終於回來了。」
* * * 在去金山寺(舊址)的路上,我曾想,我有很多的困難及煩惱,準備等會兒向上人討教。來到金山寺跪拜上人後,上人示意我在他左邊的椅子坐下,很久很久……,上人似乎進入禪定。不知過了多久,我抬起頭來說:「師父,剛才我有很多的問題,怎麼看到您後,好像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上人聽了,也笑起來。在上人房裡坐了兩個多鐘頭,感覺卻好像一瞬間,我真有點捨不得離去。
上人說:「你不想走囉!」
回家的路上,我感覺身心都非常清淨。好像我以往的罪業,上人都替我洗刷掉了。
* * * 一時很難描述,我身邊的這位出家人。他,外表很不起眼。無語時,如入禪定,回答問題時,卻充滿智慧。我愈來愈覺得他不是一位平凡的人。又覺得自己像在作夢:在這塵世間,真的會有這樣的聖者?他好像隨時會在我面前消失,我不由自主地說:「師父,您是佛。」上人頓了一下,小聲地說:「你不要到處去給我宣傳。」
* * * 又有兩次,在金山寺,看見上人又是接見信眾,又是給弟子們上課,未曾停止過。有一天,上人坐在最後一排,聆聽在家弟子翻譯,我終於忍不住說:「師父,您要休息啊!」上人站起身,甩了一下右手,很堅毅地說:「為法忘軀!」往講台上走去。
* * * 一次,去金山寺拜見上人,天氣非常寒冷。見到上人不時用手掌抹去流出來的鼻涕。不久我去萬佛城,在外面繞佛時,亦看到上人同樣用手掌擦抹流出來的鼻涕。上人刻苦,儉省到連一片手紙都捨不得用,弟子被深深地感動了。
* * * 第一次拜見上人
弟子:我最近讀了很多佛教的書。
上人搖頭:「也不能隨便看。」上人用右手指了一下右頭。「他們認為是這樣,咦!是這樣」上人又用右手指向下指,說:「就這樣寫下去了。」
* * * 弟子:他們說您很兇,會罵人。
上人:我不但會罵人,還會打人呢!
* * * 拜見上人時,我不停的流淚。心想:上人為了眾生,什麼都捨了;上人為了眾生,什麼都受了;上人的崇高德行,使弟子感激涕零!
上人:好多人見到我都哭了。
* * * 讀了虛雲老和尚的年譜。
弟子:「什麼是舍利子?」
上人:「是由戒、定、慧薰修而成,不要在這上面貪著。我死了以後,要把身體火化了,骨灰撒在虛空中。」上人抬起右手,在空中示意。
* * * 師父替弟子做了一件事,滿了弟子的願。
弟子:謝謝師父。
上人:不用說謝。
* * * 弟子問了一個不當的問題。
上人:哎!你 waste(浪費)掉你好多
gasoline(汽油)啊!(示意弟子不要在這無謂
的事上執著。)
* * * 弟子:什麼是佛?
上人:什麼都沒有。
* * * 上人:佛教是真理,不是迷信。你要名,就死在名上。你要利,就死在利上。
* * * 看到上人的十八大願,我流淚了。
「度得完嗎?」弟子問。
「度不完。」上人回答。
眼淚又奪眶而出,為上人的願力感動而落淚。
「我盡我的心嘛!」上人在電話那頭說。
(一九八三年剛學佛,所以弟子問了這個問題。)
* * * 在電話裡,
上人問:「你最近怎麼樣?」
我微笑回答:「我在無事忙。」(當時我在航空公司服務)
上人說:「你在忙無事!」
我無語,慚愧,直到現在仍沒有放下。
* * * 上人:你要多幫助人,在暗處裡幫助,事後也不要讓他知道。
* * * 告訴了上人,弟子當時的工作職務。
上人:你不要拿權勢去壓迫人,要以身作則地去感化人。
* * * 弟子:師父,我希望我母親能信佛。
上人:那要看你了,看你怎麼感化她了。
* * * 弟子:我希望我母親的病能好起來。
上人:多念觀世音菩薩,要真心誠意地念才會有感應。
是的,上人待每一位弟子都是真心誠意的!
* * * 去萬佛城回來,上人問我如何?我說還沒有準備好,上人在電話裡說:「瓜不甜,不好吃。」忽然提高聲音問:「這是什麼?」我回答:「還沒有看破、放下和自在。」
是的,弟子罪業深重,這個執著何時能破?
* * * 一九九○年八月三十一日,上人赴臺灣弘法,我去機場送行,上人見到我說:「你回來了?」我搖頭回答:「飛機上不去!」(按:筆者本來要返臺參加一位長輩的喪禮)上人接弟子說:「我替你去了。」(當時聽了很茫然,不明白上人的意思。)
* * * 自上人涅槃後,弟子悲淚長流不能自已。幾天前,去金山寺拜〈地藏懺〉,帶回一本一九八六年三月份的萬佛城月刊《金剛菩提海》雜誌,第二十二頁,上人如是說:「……你若持戒律,就不會哭;不持戒律的人,就會常常哭……」啊!上人在跟弟子說法呢!弟子在此頂禮上人。
* * * 上人:有些人,想求得長生不老。人,那有不死的呢!
* * * 弟子:師父,我很愛乾淨,每次都用好多水洗東西。
上人:洗到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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