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Volume 2

宣化老和尚追思紀念專集 In Memory of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In Memory of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宣化老和尚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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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法師與一個尋常人的友誼

◎ 程曦教授

在常人眼光中看來,特異出眾的人士,也許會是只從大處著眼的人。其實未必然,人在大的方面顧得到,小的方面也顧得到,才能成就事業。用平等的態度看人,對人的瞭解才深。

像我這樣一個並不太活躍的疏懶人,能結識宣化(度輪)老法師,這樣一位一天到晚多方弘法的忙碌人,並不足為奇。在香港召集的「大般若經重印討論會」上,我與宣化(度輪)老法師曾有一面之識。自從那次會面,至今已有幾十年了。

三十五、六年之前,我印了一本小書,叫做《程氏新禪語》。印了一千本與人結緣。後來老法師看到了,又用同樣的紙張、款式,印了五千本。那年秋天,我去了英國劍橋,就沒與老法師見過面了。老法師在美期間,又讓萬佛城刊物的編輯們把《程氏新禪語》選錄轉載了若干條,刊登在上面。那個期間,我又印出了《設問語錄》,老法師看到之後,又讓他的門人,將此書譯成英文刊登出來。老法師對這些小書的垂青,一直使我深記在心。

法界佛教大學草創,我的名字也出現在名單上。在以後的幾個暑期中,我也偶然去教了幾回書,並在道場中小住,頗感清靜。

我在第一次對萬佛城的聽眾談話時,就盡可能用平實的語氣,談了一些眼前的問題。事後老法師向我說:「老實人,出了名了。」

老法師不止一次勸我在將來搬到萬佛城法界佛教大學去定居教書,也曾讓旁人向我說過。我有一次是這樣用譬喻來回答的:「我不敢開將來的支票」,原因是開了就得全兌現,目前未必能保證他日張張支票都能兌現,所以先不開。

我在美國中西部住了二十多年。如果當時移動,不說旁的,就說二十多年來的紙張,一張一張的看一遍,就得用半年以上的時間。無法說走就走。有一次老法師說是可以派兩位在家弟子來幫我搬東西。我就說搬東西容易,處理沒有秩序的紙張難,沒敢說做就做。人既不開遠期支票,當前也就暫求心安了。

老法師的道場,中外出家徒眾,都日中一食,規矩很嚴。外客在裡面短期住時,晚間可以到齋堂吃預先準備好的飯食。我在萬佛城小住時,有時老法師也派人送餅乾來,可謂關心備至。

我曾對老法師說過幾次,有外客住在這道場裡,可能感到自慚形穢,因為看到出家人們儘量往清淨處做,而自己在外界很難避免世俗的污濁,看了人家的精嚴戒行,而己身覺得望塵莫及,不免有望洋興嘆的情形。

幾年前我有一次帶著病到加州看老法師,老法師很快就派人把我送去一位中醫的診所,又用電話一再關照醫師,加意診治。草藥拿到長堤聖寺,他的徒弟們細心煎好了藥,放到溫而不涼的水瓶,端了進來,我一口氣就喝光了。由這件事,可以看到道場裡的人士們,除去慈悲為懷的表現之外,熱心、細心,也是外界人士,所未必能想像的。

我每次到老法師的住處,多是上天下地的閒談 ,近幾年來,他對人說,我是他的老朋友。這個「老」字,我可以勉強接受,但是他偶然稱我做「平生知己」,則令我慚愧汗顏,萬萬不敢當了。

我曾對人說過,如果我本來值三十分,後來到值三十二分,那就有些進境了。如果人一下子先看成值八十分的人,那我就算值得多過三十二分,也自覺見不得人了,何況本來離三十分還遠呢。

幾十年來,我從不曾送禮物給老法師。至於捐給法界總會法界佛教大學的小貢獻,則是例外。老法師對我這個自奉清簡的書生境況相當瞭解。常常問起我有新作品要印行沒有,我知道他的門下有幾位居士有印書的知識、技能,諸多方便。可是我為避免打擾他人,書自己抄寫、複印、裝訂,於心更安,所以近年印出的小冊子,都由自己包辦,沒有麻煩各界的熱心人士,這些小冊子。又多屬有關文藝之作,自問於道場無甚用處,所以不如親力親為,自己去印。至於老法師對我的關懷,對文化教育的熱心,我則是一樣的銘感於心。

我最後一次同老法師見面,是在去年(一九九四年)的夏天。我飛到洛杉磯時,有老法師的門人到機場去接,然後送我到長堤聖寺。我同老法師談得很好。臨走之前,有外客去拜訪,其中有一位擅長醫療筋骨的中醫師。老法師在百忙中讓客人替我看看左臂的扭傷。經過一番推拿,我臂部的筋好像有一個扣給解開了,幾個月來,從無此輕鬆的感覺。從此左臂上下恢復了靈活。我這次做客人,真是受益甚多。我住的州,並沒有住著這樣的中醫師,不到加州,很難得到這種方便。老法師那裡,偶然有這樣的外客,我才在偶然的機會中,得到這麼大的幫助。

像我這樣愚昧魯鈍的人,居然可以和老法師一談就是幾個鐘頭。在陌生的旁人看來,可能會以為我是個健談之客。其實這與健談、不健談無關。只是衝口而出,全無機心就是了。若在外界魚龍混雜的環境中,一不小心,說話太直率,惹了生事的人,就可能有遠離事實的傳言加在自己的頭上。倘去辯解,則白白浪費時間。我對於這種情形,初時也認為應該辯解,後來則主張不去理會那些無謂之言談,也不必去討論。這樣一來,就算本來健談的人士,也表現不出能說會道的長處來了。至於在老法師的面前,我則不用辯解任何問題,老法師早就知道我的真性格。我不必有什麼談話藝術,言辭無所保留。所以一談就暢暢快快,直言無隱,因而時間也就拉長了。

當我在病中看到報紙上關於宣化老法師圓寂的報導,真是料不到的。從未想過他走得竟然這樣快,這樣早。眾人的震驚也是必然的。我這裡疾病纏身,不能去給老法師送行。愧怍又有何用,只得在昏花的眼睛約略看得見的情形之下,糢模糊糊的寫了這幾張稿子,遙致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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