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Volume 2

宣化老和尚追思紀念專集 In Memory of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In Memory of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宣化老和尚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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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欲!」

◎ 釋恆有

今天我有一點高興,又有一點悲傷。高興的是能與諸位大善知識在一起;悲傷的是因為以前我也來萬佛城與金山寺,常常被叫上來講講我所瞭解的佛法。那時下面總是坐著一個人,有時他一句話也不講,只耐心地聽我講;也有時他改正我,有時他也替我補充一些。今天我坐在這裡,可是那個人不在了,他永遠不會再來那樣改正我、教導我了!在人的一生中,能找到一位可以改正你錯誤的人,機會是非常難得的。今天我失去的正是這麼一個人,那人就是我的師父,也是各位的師父。

我不像各位住在萬佛城、金山寺的人那麼幸運,常常在師父身邊,能夠常聽師父的教誨。因為我業障很深,還必須在社會上為生活掙扎,不能來萬佛城親近師父。也正因為這原因,所以師父所告訴我的幾句話,我把它看做是寶貝一樣。因為太少了、太稀有了,所以我就盡力把這很少的幾句話,看看如何能運用在生活上。因為師父給我的話很少,所以我非常珍惜。

一九七七年四月,我去加拿大開會,並發表一篇「力學」的文章。會期一週,文章報告完畢,我就去金山寺見師父。一見之下,我就感覺非常親切,當時金山寺在十五街,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地方自己來過。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和尚,也從來沒有進過佛教寺廟,所以那次是我第一次接觸佛教,第一次見到和尚──就是上人。我十二歲離家,為生活奔波,非常艱苦。十二歲起就沒有再向誰叩頭,連想也沒有想過要給人叩頭。我和上人一見面,就有說不出的親切與自在,好像回到家一樣。各位或許都有溫暖的家庭,無法體會,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感受,於是我立刻給他叩頭了。師父一邊笑,一邊說:「教授向我叩頭!」

叩下去站起來,我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因為我是一個非常剛強、不容易屈服的人。我就想我怎麼給這個和尚叩頭呢?那個感覺說不出,就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一個突變。我很開心,就皈依他。當天晚上,做完晚課後,十點多鐘大家都睡覺了,我坐在佛堂凳子上,腦子沒有想什麼,覺得空空的,說不出任何感覺,那種發呆的樣子。坐在那裡,師父就來了,我也沒有跟他講話,他也沒有跟我講話,就坐在我的身邊。我們並坐了十幾分鐘沒有說話,然後他突然大聲說:「斷欲!」當時我沒有害怕,也沒有動一下,但是斷欲的印象,就像獅子吼在我心裡非常深刻,不會忘記!因為我認識佛教是從《六祖壇經》,經中並沒有提到斷欲啊?它說:「淫心本是淨心因。」那次,「斷欲」在我腦海裡非常深刻。「欲」確實是我的大病,可是我並不覺得,從那天開始我知道自己有一個病。我回去就開始實行,這麼多年了,但是我時時在努力,非常艱苦,它影響到我和我的家庭。後來才知道斷欲是經典中佛陀最基本的教誨,這是師父第一次的教化。

次年,一九七八年,我隨師父到南洋去,共有六個禮拜。這是我接近師父最長久、聽他教化最多的一段時間。在這裡只舉一件事,我們到一間南傳廟,住持是一位在馬來西亞政府很有影響力的 Dham-mananda法師(達摩難陀)。到他的廟上,師父和這位法師坐在中央,我們九個人就圍著師父坐,我和師父座下兩位法師閉著眼睛在打坐。這位 Dham-mananda法師的一位在家徒弟,他的大護法,是一位教授,他就起來質問師父:為什麼大乘法師不禮拜小乘法師,不尊重他們?他還說了很多,我不記得了。師父沒有回答他,他還繼續說著。我正在打坐,沒有聽他講話,不知道他講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站起來了,在他面前給他叩頭。然後我問他:「請問你,我在叩頭前是大乘,還是小乘?我在叩頭後是小乘,還是大乘?」他有點呆了,不能回答我。於是乎他的問題就解決了,他不再問了。同時在旁邊有一位黃姓居士,他是師父到南洋的請法者。黃居士對他說:「他也是一位教授。」從那時開始,他就對我非常好,也不再問師父問題了。

那次旅程中,每天早上我們都會開個小小的會議,師父高坐,我們坐在地板上,檢討一下前一天的工作。那天師父坐好了,就從椅子上挪下來,坐在地板上我身邊,他說:「昨天你做得真是太好了!」我說:「師父您不要誇獎我,好不好?誰誇獎我,我都不怕,因為我不執著,我不需要。不過您誇獎我,我有點受不了,我會執著,因為我太高興了!」師父說:「哎!我不是誇獎你,我是說真話啊!」這比誇獎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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