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對於一個曾經是卅多年一貫道(
父母、公婆、姑嫂等都是)的我,是似懂非懂的。那時的看法是:因生活中有了挫折,太傷心了,於是離群索居;要不就是家裡食指浩繁,生計窘困,或者失怙托孤等。
自從一九九一年九月中旬,全家第一次前往位居台北忠孝東路的法界印經會,參加三昧水懺法會之後,才刷清了我無始以來愚蠢的想法。當天法會從早上八點起,法師們除了引領我們禮拜三昧水懺外,在中午用餐時,還不辭辛勞地為大家開示拜懺的真正意義,循循善誘,期勉我們從誦經禮佛中領悟:唯有覺知因地不真,果招紆曲,發露虔敬,在佛前求諸懺悔,否則永遠無法心地清正,成為萬物之「靈」!法師們的正知正見牽引我們全家頭一次驚覺到:「人,因為犯了身、口、意三業而得到地獄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報。」為了免於繼續沈淪,在生死洪流中載浮載沈,從這以後每個月有三昧水懺法會,我們全家一定總動員,攜手共修「洗心滌慮」大法。
此外,我們研讀〈智慧之源〉,師父上人的開示錄,一讀再讀,每次都有不同的啟示。我那愚鈍的心智,自此有了開發,一連串的問號在我心深處翻騰著:我這一生,所為何來?而我又將何去何從?任孝子賢孫繞膝;任功名富貴,斗酒千詩:任鳳侶鸞儔恩愛……,然而,這一切不都是:「萬般帶不去?」這一切不都是:「生死跟前,半字難相救?」這一切不都是:「活鬼喬相守,緣盡還分手?」……。夜深人靜時,總叫我輾轉床側,想著想著便要愴然淚下。
我從為人子,今為人母,我的「安於自是」,不知為親友造下多少罪業。猶記得展兒讀三年級(時年八歲半),就曾提及「長大不結婚,要出家。」云云,而我不明就理,自私又霸道地不正面答覆他的懇求,把兒子當做私有財產一樣,一切要「順我意」,要求兒女們接受我的「經管」。當時,對我希望他長大讀個博士,也好榮宗耀祖的想法,展兒幽幽地說了:「媽媽,是不是博士就可以了生脫死了?」的話,雖是不無震撼,卻因無明而認是為非,執意虛榮,盲從追求「金玉滿堂,年年高升,年年有……」。帶著純眞的兒女,使盡渾身解術在課業、成績單、名利奮戰,沈浸在沾染中而不覺。唉呀!清明的稚齡幼兒比我(都快四十歲的人)有智慧。
回顧過去,叫我為自己的愚魯行止慚愧至極。外子也在同時有感於:「人身際遇難求,錯過了,任誰也負不了責任的啊!」於是聯袂趕在師父九三年元月初回臺灣弘法的機緣,求受三皈依;展兒堅持要他爸爸和我同意他同時求受五戒。他求法若渴的心意令我感動,也令自己內疚。值此,先前激盪的問號,像一顆顆明礬在混濁的池子裡發生沈澱的作用。我們正式做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宣誓:早日回到萬佛聖城修學「斷一切惡,修一切善,度一切有情」的正法。我們要重頭學:「好好做人」之道,絕不敢造次,讓可貴的孩子重蹈覆轍。當我們道心更堅固的時候,佛菩薩的垂慈攝護也分分秒秒持續著。就在我們對出家的意義更深刻了解下,展兒發心出家了。這次,他爸爸和我不約而同地滿臉熱淚。長他三歲的哥哥亳不含糊地說:「弟弟,我永遠護持你。」他的雙胞同齡妹妹也讚歎:「哦!好好哦!」(註:她也在三個月後出家了。)
捨俗逆向行駛,這種中途急行煞車折回的過程,親情的牽扯纏繞,因為我們的堅倍,而轉化成一股生命的熱力。這樣的熱力,勢必助導我們真正放下「自私霸道」,升起慈、悲、喜、捨四無量心;我們的起承轉合,促使生出求無上道,救度一切有情的信念,甚至因而救人救己,利己利他,推動並肩走向坦蕩大道。
弟子果卿等叩首祈願,以此借鑑,與天下父母共勉,我等樂於將諸佛菩薩加被我家人的所有福報,迴向給您們,並虔誠祝禱,同受法益,同圓種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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