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所生活的世界,都是不同的,我們的世界是由我們自己的心念和業所構成的。在念念之中,一生又一生,我們在世界上,進進出出不知已有多少次了,經歷生、老、病、死。就以我們的世界來說;這十個法界裏從地獄、畜生、餓鬼、上至天堂、菩薩和佛都是很不同的世界。此外還有三界,所謂欲界、色界、無色界。還有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世界。有的人生活在過去,有的人生活在未來。有一個印第安種族,在他們的語言之中沒有過去式,也沒有未來式,他們只生存在現在。所以這一切都是隨心造的,在一念之間,我們就創造了一個世界,我們的念頭一轉換,那個世界立刻就不存在了。就拿哭來說吧!你一哭,就好像掉入一個黑漆房裏面,就是黑暗的世界。我們一笑呢?就進入一個年輕充滿生機的世界。所以圍繞在我們周圍的世界,並不是一個固定的世界,這世界也並不是唯一的世界,我們每天吃、睡、穿衣服,覺得我們就好像是活在這個「世界」上,其實這個世界是非常危險的,而且是黏性極強的,這個世界也是不容易離開的,就算你想離開都離開不了,我們之中有那一個人是真正能來去自由的呢?在這世界上能來去自由的人,死的時候又會投生到那一個世界上去呢?我們誰有把握能夠說得出呢?當出家人早上起床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們默誦著下面這首偈:
『從舍出時,當願眾生,深入佛智,永出三界。』 —禪門日誦—
我們並不想脫離這個世界,也不想脫離人羣,我們只是希望所有的眾生,也會從苦難的世界之中超越出來,能夠大家一起進入真正的永恆的世界。
恆實 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二日
有人問我們:「假如路面太窄了,你們怎麼辦?你們是不是就越過不拜呢?」可見他一定很小心地觀察過我們,他也算過我們是不是真正走三步就拜下去,他對我們跪拜的細節很注意。有人又問我們:「你有時候,會不會作弊呀?多幾步呀?或者是路太窄,交通大亂的時候你們就不拜下去呢?」不會。我們不會這樣子的,我們為了路上開車人的安全,也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我們有一個方便法,叫做原地拜。譬如說,在前面那地方,路太窄沒有辦法拜,不安全,那當我們從這條路走過去的時候,我們數著每走三步算一拜,看看積欠多少拜,再加上百分三十,然後我們就在原地拜。因為這是一條我們不能拜的路,因此我們走三步算一拜,有時候就在路上拿小石頭做
記號,路人看到我們這樣子也覺得很奇怪。昨天我們在原地拜的時候,聽到兩個人的談話,一個人說:「他們在幹嘛呀?」另一個人說:「哦!他們在清理這個土地,而且對著路邊的 小石頭祈禱。」
恆朝 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二日
我們到了聖西蒙的時候,補充一些必需品,加汽油、儲水、輪胎裏打氣、充電……等等。今天中飯我們吃了水果、餅乾、熱粥,還有花生醬。晚上下大雨,但到早上我們開始拜前二十分鐘,天又放晴了。天上四周都是雲,但就在我們的頭頂上,就有一圈藍天覆蓋著我們的頭。那對不知名的夫婦帶了他們的女兒和狗又回來了,要供養我們一些東西,他們告訴我們怎麼樣選擇野生蘑菇,他們說世界上有兩種採蘑菇的人,一種是老年的採蘑菇的人,另一種是膽大妄為的採菇人,但是世界沒有一個膽大妄為的年老的採蘑菇的人。
『與公路上一位護法會談』
麥肯西一家人從摩洛灣開車來,給我們帶來了水、食物、地圖,還有一些燃料,他們講了很多鼓勵我們的話。森林管理人約翰,在他指示我們前面的路程時說:「你們不要離開第一號公路,另外那條路是非常的陡峻,吉普車都開不上去,而且有的地段還不好開的,橋也斷了,而且你們還得經過一個來福槍打靶的地方,假如你們拜那條路,就不能站著三步一拜了,而得爬行三步一拜,而且你拜下去後就再也不會爬起來了。」麥肯西太太又說:「我有時候很想跑出來跟你們一起拜,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有時我真想離開我的家庭,離開我的工作,好好的靜下來把事情想想清楚。」
我們說:「妳可以在家裏拜。」
麥肯西太太說:「我在家裏試過,但總是會打瞌睡,我有兩份工作,我覺得我的生活太匆忙,太緊張了。關於為利益世界,迴光返照,這些事情我沒有辦法跟別人講,只有跟你們才能講,因為我覺得你們能了解。」
我說:「我們也就是因為這樣才出家的。」
麥肯西又說:「我也這樣想,你們的師父看起來很有深度也很有智慧,你們做的這種事的確需要一位好的指導人來指導。你們不進入在家人的屋子裏,也是一個很好的規矩,這樣你們就不會把寶貴的時間花費在聊天上面,而且晚上也不會遲遲不睡,所以第二天你們拜的時候,天也會放晴,你說對不對?」
我說:「對。」
麥肯西又說:「你們在哪兒洗衣服?我看這附近好像是沒有一個地方好讓你們洗衣服的。」
我說:「我們沒有問題。」
他又說:「真的嗎?我沒有看見這裏有洗衣房。」
我們說:「我們將就的應付過去。」
他說:「假如你們要洗衣服的話,可以借用我們的洗衣機。」
我們說:「幾千年來,和尚們都是沒有洗衣機用的,他們也就過去了。」
他又問:「你們拜到什麼地方才拜完呢?」
我說:「萬佛城。」
他說:「哦!那是你們的家,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拜到那兒。」
我說:「我不知道。」
麥肯西又說:「那最好了,你們什麼也不要管,就只一心一意的拜就是了。」
麥肯西又說:「我並不是討厭別人,只是有時我想與大自然接觸,看看鳥,看看樹,而且也想獨自的靜下來一下,想些事情。我常常想到這個萬佛城,也看過一些照片,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一天也會在那兒找到個安靜的歸宿。」
他與他的小孩接著把汽油加到我們車子的油箱裏。
麥肯西太太又說:「我們得走了,後會有期。我有兩句話,想送給你,你可能覺得太小氣,但是這兩句話,在我遇到困難時,對我幫助非常大。」
當恐懼敲門的時候,信心回答:「沒有人在家。」
他們臨走的時候說:「我們會盡量幫忙,使你們的朝拜容易點,我覺得你們這樣朝拜,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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