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為什麼這個法是無上的?是獨特寶貴的呢?因為世界上每一件事情,不論是財富、榮譽、家庭、朋友、安全感、成功的事業等等,這種種的一切,都是無常的,在生死這一件大事的陰影籠罩之下,都失去了意義,顯得非常的微不足道。而「法」是唯一的鑰匙,可以解決這件大事,假如沒有法,我們永遠也沒有辦法出離這世界的牢獄,我們永遠也沒有辦法從生死之輪下面得到解脫。
有一對年青人問我們:「你們這樣禮拜已經兩年了,花了兩年的生命,不是太浪費了嗎?」其實這不僅沒有浪費我們兩年的生命,反而增長了我們兩年的生命。盲目過著平庸的生活,那才是真正的浪費生命。我們做的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是一件偉大的工作,是培植善種。我們在靈魂的深處搜索,是大丈夫者皆應如是。假如我們隨著世俗浮沉的話,那才是真正虛度光陰,浪費生命。我們高尚的理想,也永遠無法實現。就像海灘上,被岩石磨碎,被太陽曬褪了色的貝殼一樣,永遠沒有發光的時候。當我們享樂時,以為那是享受人生、享受世界,其時那是往下墮落。等死到臨頭時,才手忙腳亂,心中恐慌,既不知往那兒去,也躲不了,這才是真正的浪費生命。佛法教我們「勿臨渴掘井」,「莫待老來方學道」。但路邊的廣告牌上面,卻說著如此誘惑人的字句:
「人生幾何?及時行樂」
「青春一去不再,尋歡作樂趁早」
經典上面說,就是因為我們太過於享樂,縱情恣欲,所以我們陷在生死的泥濘中,拔不出腿來。我們的欲望,就是尋找享受、歡樂。但是當我們享樂的時候,我們卻並不真正感覺快樂,因為不管我們怎麼樣的享受,但總是覺得不滿足,所謂「欲壑難填」,我們越享受越覺得空虛,越是苦。正如華嚴經上所說:「世間之樂,無非是苦。」
那麼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生命是給我們一個機會修行,讓我們了苦。假如我們不修行的話,那麼生命的本質就是一種苦。古人說:「糊里糊塗地虛度光陰,這樣的生命是不值得活的。」假如人生在世而不修道,每天醉生夢死地活著,這樣的生命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
※ ※ ※
『怪客』
我們現在拜到一個新的地區,公路繞著懸崖邊上蜿蜒曲折,懸崖陡峭直落海裏。另一邊是險峻的山麓,遠接大峽嶺野地。路上的車速也降到每小時十五至二十英哩。海與陸地在這裏曲折迂迴地交織著。每過一個轉彎角,公路上的氣氛也跟著改變,十分不穩,我們覺得有點緊張,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一切都顯得如此陌生。身邊四周的事情跳躍不定,像在醞釀著什麼變化。又好像墮入一團迷霧裏,又像是在黎明前的晨曦,一切都顯得矇矇朧朧地。又像海市蜃樓般的,似真似幻。果然在往後的五個鐘頭之中,我們碰到一些很奇怪不可理喻的人物。
「你們要知道,這些魔王都會來試驗你們,看看你們是否誠心。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必須要用真正的智慧,真正的定力來降伏這種種的境界,千萬不要動心。」
—— 一九七七年五月七日上人開示三步一拜之第一天。
一部摩托車,在我們身邊停下來,從車上下來兩個人。那個男人袒著胸膛,他的身體很奇怪,每個部分好像是從不同的人身上取下再拼湊起來的。所以看起來很不調合,沒有重心,也不成比例。我瞧了他一眼,就覺得很不安,不得不移轉目光。這個女人呢?看起來更奇怪,她很瘦,沒有什麼身材,又穿著緊身的衣服,活像一枝鉛筆,頭上纏著一塊布,頂上纏得尖尖地。他們朝著我們筆直走來,拖著懶懶散散的步伐,一腳高一腳低,蹣跚而行,像似一陣波浪似的。這個男的走得很慢,他肚子上的肥肉上下抖拸不停,像個水球似的。這個女的走得非常僵直,兩腳交叉而行,眼神飄忽不定,他們來到我們面前後,男的先開口:「老天爺,他們是幹什麼的?我們碰到鬼啦?」他一邊喝啤酒,一邊說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那個女的接著說:「你們不會是Kri
Shna吧!(那是印度的另外一種宗教),因為我看過那些人,他們在大街上搖著鈴唱歌,誰都知道他們是神經病,可是你們倆個好像跟他們不一樣。」她鄙夷地笑著說。他們倆繞著我們身邊,問了一大堆問題。恆實是不講話的,我呢?現在也學會了沒有必要時,不隨便跟人講話。一年前上人跟我們所說的話,我現在才開始真正地體會到其中的意思。上人在一九七七年五月,對我們說:「你們倆只要一個人答覆問題就行了。果廷,你是護法,你來答覆所有的問題,但是,你不要囉囉囌囌地,好像寫文章似的,如果一個人真的聽懂了,你不必多說話,如果他聽不懂,你講得太多,只會更令他迷迷糊糊的。」那個男的又開口∶「我還以為你們吃了迷幻藥,但是我看你們的樣子還很清醒,不像是吃了迷幻藥的人。你覺得做這件事情真是很值得嗎?這樣子花費掉兩年的生命。」
我回答說:「我們不這麼想,我們認為這是給我們的生命增加了兩年的價值。」
那個女的插嘴說:「啊!你們是和尚,是不要女人的!我看你們準是人妖。」
那個男的說:「他們不是同性戀。」接著對我們講「說老實話,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們這樣的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周圍完全沒有人家,就只你們倆在這兒拜。」
他說著,眼睛就左右張望搜尋,想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廟或什麼人家。這個男的看起來好像還不很糟糕。他帶著諷刺的意味又問道:「你們拜到目的地以後,他們會給你們什麼獎賞?會不會教你們柔道之類的東西。」
我回答說:「他們教我們怎樣調伏我們的身心,也教我們怎樣幫助別人。」
這個女人又出聲喊道:「喲!這兩個人一定是孌童。」
那個男的又糾正她:「他們不是同性戀。」
這倆人找了恆實很多的麻煩。那個男的,總是拿著照相機,在恆實的面前㨪來㨪去說:「怎麼樣!笑一笑吧!讓我拍張 好相片。怎麼?你不會笑啦!要不要來點啤酒?」這個女人更糟,對著恆實講了一大堆髒話,我都不好意思寫。結果他的照相機裏面根本就沒有底片,但是他騷擾了恆實約半個鐘頭,要恆實擺姿態讓他們拍照。不久,慢慢地,我們發覺他們不是普通的人,所以也就不再理他們,只管拜自己的。後來那倆個人走了,走時扔下這句話:「這些人應該給關起來才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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