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各地叢林蘭苦之中,山澤林野之間,有不少苦行潛修的高僧們,很有功行戒德,但都是韜光匿彩地深自隱藏着。他們的德行不爲人知,聲名不爲世傳,但到了臨終的時候,却多能預知時至,來去自在,坐脫立亡,灑脫不凡,最近住在上海法藏寺化身窰裏遷化的一位遍和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
遍和師俗名謝長生,原籍四川新津縣人。身長不滿四尺,目睛藍色,面貌奇醜,蹩足,衣衫常襤褸而塵垢。自幼父母雙亡,一九一二年,師年廿四歲,就峨嵋山長老坪禮普雄和尚剃染出家,第二年受具足戒。其後卽行脚海內,朝禮四大名山,一九二六年到上海,在大場寶華寺、南市海會寺任香燈多年,自從一九四二年以後就一直住在中山南一路七六五號的法藏寺化身窰裏隱居潛修。師目有異秉,晝夜常見鬼道衆生,一生的功行就專用在念佛和持念七如來名號,說法授三皈依救度鬼道衆生,他在睡眠中往往一夜數次披衣起身,爲鬼道念佛說法授皈戒,但這是一個艱苦的志願的義務的工作,絕對無名利可得的,師旣不以此求知於人,外間也並不知道他這樣的事行,而師獨行之數十年如一日,只有幾個道友如陳海量居士等,和他交談之下,言不多而有至理,心知其爲非常人而已。師平時不樂言談,獨自終日念佛不輟;又常常樂於去侍候病人,不辭勞苦不厭臭穢細心耐煩地爲病人服務。每夜參加施放蒙山施食,在化身窰裏十幾年來未嘗間斷。這些看似平常的功行,眞實做到却不容易呢!今年(遍和師年六十六歲)三月甘九日,他自己沐浴更衣,剃好頭,搭好海青,趺坐在床,向化身窰的當家滿月師告假,說不久要離寺他去。到四月初二日,又整衣端坐,禮辭滿月師,並把生平積蓄的一百十五萬元交給滿月師,請爲他身後料理打一個佛七。(還自己預先請好本窰智衡師,法藏寺心生師,龍華寺明亮師等七位爲自己身後打七的僧衆道友),餘款並托替他供養五台山和寧波天童寺道糧,及在上海法藏寺金剛道場兩處漿粥供衆;而且把自己餘下的破舊衣物都分送給別人;又說某人欠他若干錢,不來還也算了來還就給常住。他這樣自在地處理了自己的後事。滿月師以爲他毫無疾病,恐怕未必眞能這樣說去就去,生死自在吧,就疑信參半地慰留他再多留一下,他說去是決定要去了,多住幾天是可以的。到四月十四日早晨,又向滿月師說三天後決定去了。把自己的身體衣服寮房都收拾清潔,果然在四月十八日上午十一時半,一切如常,毫無疾病痛苦,臨終前呵呵一笑,就自在地吉祥而逝了。窰內大衆到此才嘆服他畢生功行的眞實不虛了。這件最近的事實,是從滿月師和修倉師兩位給我的書面的記實中摘要寫成,道友們欲知詳情,可詢之法藏寺化身窰當家滿月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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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歐陽修曾請問一位大德說:「爲什麼古來高僧在臨死之際,都能談笑自在地遷化呢?」囘答是:「這就是平時定慧修養的功力!高僧們平時念念在定慧,臨終那裏會慌亂?世人平時念念在散亂,臨終那裏會有定慧?」這段理論,是預知時至,自在脫化的很好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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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緣磨煉,是修行最好的考驗,透過了逆順兩緣,終能如如不動地一模一樣的修持,功行才能竿頭日上,浸積蘊育,以至於大成就大解脫。很多人在執卷臨席高談濶論的當兒,好像忍辱安貧捨己利人都能行之若素,就是「八風吹不動」的境界,也算不得什麼一囘事,却是等到小小的得失,苦樂境界當前,便認眞執着,逐境迷轉,起先的曠懷高風早不知消失何方了!八風是:「稱、譏、毀、譽、利、衰、苦、樂。稱譏是當面的稱讚或譏誚,毀譽是背後的毀謗和讚美;獲得利益是利,遭受損害是衰,受到痛苦困難,或快樂歡娛爲苦樂,前四種屬名,後四種屬利。這八種境界之風,衆生都爲它所吹動所飄沒,因此稱爲八風。修行人就在這裏做功夫,觀得破,定得下,屹然不爲所動,才顯出初步的功力。」順境最能迷人,使修行人放棄刻苦淡薄的修習,而得意忘形,貪圖享受逸樂,甚至因縱欲肆志而廣造惡業,逆境最易使修行人沮喪,退失信心與行持,懷疑因果無憑及修行無益。這兩類人都是智慧與夙根淺薄,所以容易迷惑與動搖。如果能明瞭因果業感本來通於久遠的時間,自因自果,循業發現,本來不限於目前的現業,那末上求佛道下度衆生,了却無量劫來生死根源的大事因緣,又豈是小小的順逆苦樂之境所能動搖!所以當處順境逆境時,更須警覺策勵,當作考驗與磨煉,格外努力地來提高自己和堅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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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弟子的理解與修養,要把最高的理論,從平平實實處修起,這是續可法師的警切開示。他又常常擧倓虛老法師的警訓示人,就是「看破,放下,自在!」這六個字正是歷境煉行的「總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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