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如來在世說法四十九年,講經共三百餘會,因衆生的不同根基因緣,開示種種了生脫死的微妙法門。在佛陀所說的無量無邊法門之中,以「唸佛求生淨土」一門,最契合末世衆生之需;衆生可因此執持佛號,仰仗佛的慈力接引,脫離五濁惡世,往生阿彌陀佛極樂淨土。
不過,正如印光大師所言:「此法門如是廣大,而其修法又極簡易;由此之故,非宿有淨土善根者,便難諦信無疑。不但凡夫不信,二乘猶多疑之;不但二乘不信,權位菩薩,猶或疑之。唯大乘深位菩薩,方能徹底了當,諦信無疑。」因此我們修淨土法門,首要自問是否以「眞信切願」來誦持佛號。印公更指出:「欲生西方,最初須有眞信切願,若無眞信切願,縱有修行,不能與佛感應道交,只得人天福報,及作未來得度之因而已。」可惜末世衆生,心多疑惑,「不是疑法,便是疑自。」「疑法」就是對這法門諸多懷疑,或是不相信有這麼便宜方便法門,或是以爲經上所述淨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勝妙莊嚴,都是譬喩言辭,並非實有的境界。「疑自」就是對自己的信心不夠,或是修持得不徹底,因此沒有把握,將來必定往生淨土。這些都是「邪知謬見」,缺乏眞信,辜負我佛的一片慈悲心。
印公謂:「若有絲毫疑心,則因疑成障。莫道不修,修亦不得究竟實益也。」「所言信者,須信娑婆實實是苦,極樂實實是樂。」娑婆的苦是無量無邊的,總共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我們要時刻想著「娑婆之苦,苦不可言」,不可留戀世俗口腹,聲色之樂,追逐紅塵的榮華富貴,以苦作樂。應深信佛言,切信「極樂之樂,樂莫能喩」,「無有衆生,但受諸樂,故名極樂」,因此渴仰仗佛慈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印公是大勢至菩薩托化,特將淨土境界註解如下:「旣得往生,則蓮花化生,無有生苦,純童男相。壽等虛空,身無災變,老病死等,名尚不聞,況有其實。追隨聖衆,親侍彌陀。水鳥樹林,皆演法音。隨己根性,由聞而證。親尚了不可得,何況有怨。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樓閣堂舍,皆是七寶所成,不假人力,唯是化作。則翻娑婆之七苦,以成七樂。至於身則有大神通,有大威力。不離當處,便能於一念中,普於十方諸佛世界,作諸佛事,上求下化。心則有大智慧,有大辯才,於一法中,徧知諸法實相,隨機說法,無有錯謬。雖說世諦語言,皆契實相妙理。無五陰熾盛之苦,享身心寂滅之樂。」
我們應視娑婆世界如牢獄,切念極樂爲家鄕,深信阿彌陀佛於往劫中,發四十八宏願,其中之一云:「若有衆生聞我名號,求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因此切切實實願離娑婆,願生極樂,然後「當修念佛正行。以信願爲先導,念佛爲正行。信佛行三,乃念佛法門宗要。有行無信願,不能往生。有信願無行,亦不能往生。信願行三,具足無缺,決定往生。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印公明白指示我們淨土法門宗要,更提醒我們:「念佛之人,必須事事常存忠恕,心心提防過愆。知過必改,見義必爲,方與佛合。如是之人,決定往生。若不如是,則與佛相反,決難感通。又擧凡禮拜讀誦大乘經典,及作一切於世於人有益之事,悉皆以此囘向西方。不可唯以念佛囘向西方,其餘功德,另去囘向世間福報,則念不歸一,便難往生。須知眞能念佛,不求世間福報,而自得世間福報(如長壽無病,家門清泰,子孫發達,諸緣如意,萬事吉祥等)。若求世間福報,不肯囘向往生,則所得世間福報,反爲下劣。而心不專一,往生便難決定矣。」大師精闢地點出了唸佛正行的秘竅,我們應竭誠地信受奉行。
印光大師,被尊稱爲淨土宗第十三代祖師,八十歲時在上海佛敎居士林安祥圓寂。他自知時至,盥洗漱口後,踟趺端坐說:「念佛見佛,決定生西。」然後說:「蒙阿彌陀佛接引,我去矣!」遺體火化後,得無數七彩舍利子,其頭蓋骨裂成五瓣蓮花狀,令人驚嘆佛法的不可思議。諸如此類的淨土聖賢往生極樂的靈感事蹟,不勝枚擧,今特摘譯印公所作的「汪含章夫人往生記」,以近代淨土聖賢的嘉言懿行,足證念佛往生法門的圓頓直捷。
汪含章夫人是江易園居士的德配,善根深厚,賦性賢淑。未婚時孝順父母,後來侍奉翁姑,相夫敎子,律己持家,不愧爲賢妻良母。夫人心地仁慈,樂善好施,從勤儉治家之餘,盡力救放生命。江易園從事敎育,熱心於栽培人材,不幸積勞成疾,在民國八年,臥病不起,醫藥無效,非常危險。朋友就勸他放下萬緣,息心念佛,果然逐漸康復痊癒。因此徧閱佛經,方知道佛是大聖人,佛法的確不可思議。就勸說父母妻子兒女,同修淨業。汪含章夫人就虔持佛號,兼誦彌陀普門大悲等經咒,決志求生西方淨土。後來生病,病痛時更發大願,願速往生,以便見佛聞法,證無生忍之後,再乘佛慈力,囘返娑婆拔濟罪苦衆生,心願非常懇切。某夜,突然告訴侍候的人說,樓上佛堂的木魚聲清晰嘹亮,屋子睡牀和牆壁充滿了金字經文,光明照耀,不知旁人見聞與否。在這三日之前,汪夫人的婆婆也夢見金光滿室,光中出現無數的菩薩,因此以爲夫人的病快要痊癒了。實際上,這些都是淨業純熟,淨境現前的景象。第二天下午,汪夫人竟結跏趺坐,念佛而逝。逝後神色端嚴,了無死相,全身冷却之後,頭頂還溫暖。夫人病時兩腿腫脹,不能行動屈伸,到了將逝世時,突然腫消,正常如平時,因此可以跏趺而逝,如入禪定。
殯殮之後,江易園以書寄普陀山法雨寺,奉上供養,敬請印光法師爲夫人作佛事,祈令未往生則得往生,已往生則蓮品高升。當法雨寺佛七圓滿之日,汪夫人的婆婆向天禱祝,祈望媳婦託夢,告訴是否已經生西了。當天晚上,汪夫人的兒子有朋夢見信報紛紛而至,他就拿了一封信到樓上佛堂看。只見佛堂中間懸掛了一盞大燈,光明四徹,比電燈更明亮。他打開函件一看,是一張畫,畫中有一朵大紅蓮花,花上有臺座,花下有兩行小字,醒後記不起來,只記得周圍還有許多小花,花下的水作銀白色。這個夢兆表示汪夫人一定往生淨土了,因爲若人發心唸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七寶池中,卽生一朵蓮花。若此人精進不退,蓮花就茁壯成長,等到此人臨命終時,佛及聖衆就是執持這蓮花來接引往生。夢中的大紅蓮花,就是往生的信息了。
印光大師將這些感應與宋朝荆王夫人聖蹟作一比較:荆王夫人篤修淨業,更敎導姬妾僕從同樣修持。其中有個侍妾無疾往生。一夜,夫人夢見這個亡妾,殷勤致謝夫人昔日的敎誨,並且帶領夫人到西方的一個寳池,指着其中一朵光明殊勝的大蓮花,說這是夫人往生之處,而周圍所有的蓮花,都是那些承蒙夫人敎修淨業者,或者這些人輾轉敎別人發心而得往生。夫人醒來,悲喜交集,更加精勤唸佛修淨業,終於在自己的誕生日,站着唸佛往生了。汪夫人的兒子有朋的夢,同荆王夫人的夢彷彿。但是,因爲汪夫人修持淨業的功夫不如荆王夫人的篤深,大概也沒有荆王夫人那麼廣泛深遠的化導他人唸佛的功德,所以往生的聖境不能同荆王夫人相比。而有朋也因爲尚未到淨業純熟的時機,所以只能看到畫中的徵兆,不能如同荆王夫人那樣,親歷其境。因此印公云:「以如是因,感如是果。因不虛棄,果無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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