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釋尊一代教法中,以文殊表大智,普賢表大行,觀音表大悲,地藏表大願,這大智大行大悲大願就是修行學佛的網領和指標;佛就是覺,菩提也就是覺,所以學佛就必須以智為先導,隨之以實踐力行,同時並以大悲為根本,大願為究竟堅固,以達到究竟的圓滿莊嚴。這四位大士,代表著這幾類型偉大的事行,尤足為我們學修的典型,法門齊備,趨入在人了。
學佛的過程,必然是由悟解而學修,而證入的;所以渴仰聞法,欣樂聞法,至誠精進的聞法,是必要的菩提資料。關於聞法,也有不少偏差,很有一些人在講經法會中聽到了平實的因果道理,持戒念佛等的實踐行門,便會感覺淺近,不能生起欣樂誠敬,而聽到了玄妙神奇,似懂非懂,或者竟完全不懂的,卻反覺得這是高妙了。這種空虛不實的糊塗感覺是不對的,佛的說法教化,為的是要示導眾生,覺悟眾生,要使人們懂得,不是要人們不懂,所以法說喻說,旁徵曲引地誨人不倦,如果虛無飄渺地聽得莫名其妙,摸不著頭緒,還能起什麼作用,得什麼利益和受用呢?不但如此,佛的說法更是隨著當人的根機(程度和夙習),針對着客觀環境,對症發藥地善巧指引,終使人們能夠開解,能夠實行,能夠得益。曾有這樣一個公案:過去有兩個新學比丘,舍利弗教他們修學,一個本來替人看守墳墓的教他修數息觀,一個本來拉風箱的匠人教他修不淨觀,這樣修了好久毫不得益,後來佛去教他們對掉一下,守墳墓的修不淨觀,拉風箱的修數息觀,這樣對掉了修習,很快就都相應證入了。又如四十二章經中一個比丘半夜裏高聲用功誦經,太疲勞了,就起了疲懈退悔之心,世尊就過去問他:「你在家時曾喜歡學些什麼!」
「愛彈琴。」他回答說。
「彈琴時弦綫太鬆如何?」世尊問。
「彈不響了。」
「弦綫太急如何?」
「裂斷了。」
「緩急調節適中如何?」
「那就鳴奏得很好了。」比丘回答說。
佛就開示他:「我們學道的人也是這樣要善於調和身心,鬆懈了當然不能進步,過於急躁太猛太苦了,也要使身心因疲勞痛苦而引起退惰,一曝十寒,欲進反墮了。」所以必須調和安適,才能有步驟地日行無間,日進於道,所謂「身安則道隆了」佛的隨機指引,活潑潑地善巧說法,就是這樣的生動而切實!所以我們要在平實中求認識佛法,實踐佛法。
文殊的大智,接着就要輔以普賢的大行,就是要實踐修行的重要,行得一分才有一分進步,才有一分利益和受用;智行是相輔相成的。佛法決不是徒資口舌的清言或空談。古今來道業成就,卓然成為人天師表的大德們,莫不從切實履踐,真修實學中證得;近代名滿天下的佛教尊宿印光大師和弘一老人,都謙遜恭儉,勇猛精進地身體力行中深造得來的。佛法的用功實踐,不但要在日修無間的每天定課中,攝心誠敬地要使遠塵離垢,使身、口、意三業當下清淨,與戒、定、慧三學相應,並使清淨的程度,定慧的力量,日益增進;而且更要將這菩提心願,貫徹實踐到平時的思想和言行中去,保持一切時中的三業清淨,照破並屏息外面的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境界,對我們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門頭的誘惑;換句話說,就是要在平時的應世接物言行舉動中,也像在佛前做功課時那樣的身心清淨,慈悲利他,不要做功課時是一套,而平素的言行又是一套,所以修行要從三業六根中修,以篤行實修來進修道業,也即是以身體力行來弘法利生!
我們在閱讀古德的傳記中,往往不能很好地虛心體會,奮志勵行,如看到高僧們的刻苦熏修,「寒暑無間」,老是漫不經心地看過去,以為這也很平常,並沒有什麼奇特,那裏知道,祗要保持這「寒暑無間」一點,就已經不容易了,就這「寒暑無間」便是成功的必要條件,也是我們學修的規範。試想想能在汗流浹背的大暑天,寒氣徹骨的大冷天,用功無間,禮誦勿輟,是何等的恆心與毅力。我們就該在這種平實處注意和努力!
日前,佛青友人設齋供養在天台山靜修多年,現在行腳朝禮五台,即將回四川的高僧海燈上人,邀我作陪,忝預座末,也就因此欣幸地親近了這位悲願篤行的善知識。上人四川籍,曾肄業四川大學,詩句清逸;初學密乘,承師命來浙學天台教,住山七年,精研三大部,上人因嫡母死時都很淒慘,出家後,發願苦行三十年,放瑜伽焰口一萬堂,普濟冥陽。今年四十歲,每夜長坐不臥,全夜放焰口一堂,焰口中於持咒加持特別多,所以每次焰口延長到七八小時之久,現在已放了八千堂了,感應事蹟很多。他隨身只有一挈小包袱,別無所有,連床被枕頭也沒有,他住在天台山頂,房屋不能用瓦,用瓦片要被凍裂,這樣嚴寒的地方,他仍是不臥不睡,無被無鋪;蔽形的破衲太破舊了,有人供養他絨綫背心,過幾天,在他的身上不見了,而是轉供養給老年的茅蓬和尚了,居士們集款供養他,他得到後,就傾囊轉供各茅蓬結緣了。他老是這樣的慈悲洒脫,刻苦清修,而一無所貪,一無所蓄。上人的武藝很高超,原來他從七歲到十九歲精學各種國術,教授他的是他的舅父就是世間所傳的劍俠者流,所以上人在青年時應邀出席浙江省體育運動會表演國術,獲得全省的錦標回來,然而上人的知見很正,自從出家後,便不再習武了,他說:「在密宗中就有很多武術乃至很奇特的技術,但這在密宗裏是很「起碼」的,因為這些都與生死無益,與道業無益,而且往往會使人誤入歧途的。」他的見地又是這樣的純正高明,所以我很欣幸,能得值遇這位善知識,這位篤行可敬值得隨學的善知識!
(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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