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須要態度嚴肅,目的在令人起敬心。嚴肅當生於內心,現於外形,方能自然。若過度著重在外表形式,常會令人
敬而遠之,難生親切之感。而聽經的人,又容易入睡。老和尚講經說法,別看他一大把年紀,有時聲音之壯,連我這山東人也自甘屈居亞座。他有時作獅子吼,有時
為慈母吟。除非久聽成習,要想入睡也十分困難。
和尚說法中常串插一些有趣的故事。或者講些他自己修道的經歷。或苦或樂,時毀時譽。聽來總是津津有味,如同親
自感受,如人吃豆腐「硬軟自知」。聽者所受之惠,實非尺度所能衡量,亦非筆墨文字所能表達。而此恩惠又非財物所能報答。因為所聞之道,與財物實非一類。唯
願弟子盡此報身,觀師言行,實踐而印證之。觀師志向,發揚而光大之。雖知力所不及,則於空間上,化大而小之。於時間上,延長以補之。但能盡力,不足亦足
矣。此生不成,來生成。地上不成,天上成。到處不成,自心成。佛法本是如此。心外天大事業,不如心中一毫光。所以四十二章經上說「淨心守志,可會至道。斷
欲無求,當得宿命。」
聽和尚說法,有時令我振奮。有時令我深思猛醒。有時又令我慚愧。下面敘述一個令我慚愧的故事。是老和尚在講到
忍辱法寶時所說的一件真實事情。
有一位六十左右印尼華裔女士,丈夫近七十,善太極拳。終日練拳成癖,常常以其妻為練拳對象。辱罵踢打,甚而成
傷。她若與之理論,則踢打加甚。如此多年,她只有哭罵之功,毫無招架之力。
後來,此女士歸依老和尚。成為佛門弟子。她第一個問題自然是:「我被打成這個樣子,望師父慈悲加持。」她或許
認為和尚神通廣大,必定教以密方,與其對抗。出其意外,和尚慢條斯理地,以東北腔唱曰:「他要打,就要他打死算了吧!」對這個答案,聽者想必一驚,不知所
從。縱橫觀之,世界雖大,不戀生而趨死,未之見也。不是沒有,只是寥寥無幾。驚恍暫定,和尚方告以密方的下一半。「不論何時,他打你,你不要動手。罵你,
你不要開口。只是念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這樣就會好了。」
女居士未經科學分析,也少邏輯推論。她敬師如佛,依教奉行。平時,她心中念念不絕。被打時,則高聲朗誦,如同
戰士唱衝鋒歌。如是打之,如是唱之。打得越兇,唱得越猛。不知是菩薩神力,或是為惻隱之心所動。此老翁頓改往習,從善如流,告訴他女兒說:「你媽媽有點兒
神經病,我已束手無策。以後,只好和她一起唸了。」從此戰火平息,相安無事。兩位老人如能同心念佛,共生極樂。應是在家居士們的一個警惕,也是一個榜樣。
人生在這個慾流時代,去聖已遠,誰能無過。有過不認過,方是大過,是真過。若有過能改,則與賢聖同流。
我對忍辱二字,曾經參閱經論。分析引證,知其為福慧重要門鍵,為布施與苦行所不及。但女居士在忍辱功夫上的實
際表現,我自知望塵莫及。她為我寫下了忍辱的典章模範。茲書新偈兩首,以記其事。
其一:「居
士姓名我不知 不上經卷與典籍
從師法語如敬佛 此人必定早解脱」
其二:「我
有寶珠一顆 深藏五蘊體殼
打他,不動手 罵他,不開口
富時,他不樂 貧時,他不走
若要見到他 必須勤護守」
佛曆三O一五年九月十六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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