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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轉載『人生月刊』

二、獲得博士學位

一九七六年,我小姊姊當時在佛光山唸佛學院,一直要我回 去,我也很想念她,就向上人告假,回佛光山任執事,並幫忙著籌辦普門中學,學期開始,也教了半年英文,後來師父催我回美國,我便在一九七八年二月向佛光山 辭行。

在回美國之前,我去探訪過聖嚴法師,請教他若要繼續唸 書,是美國好還是日本好?他鼓勵我去日本。但一來日文我需要從頭讀起,二來學費也很昂貴,考慮的結果,我還是决定申請美國學校。

在美國,設佛學爲主修課程的大學,只有柏克萊、哥倫比亞 和威斯康辛。前兩所學校要GRE的成績,這是我過去不曾準備的,而且柏克萊和哥倫比亞是東亞系中可主修佛學,但仍得唸佛學以外的基本課程。威斯康辛則是南 亞系中專門設有佛學博士課程,完全唸的是佛學。因此,我便申請威大。

只是威大沒有獎學金,一年至少要花費一萬元左右。而我唸 書的事,雖然經過上人慈悲允准,但這總是我個人的計劃,因此,不希望增添常住的負擔;當時,只立下一個信念,準備從有錢唸到沒錢,就算唸不到畢業,只要學 習到一些西方治學的方法,運用於佛學研究上,便不負初衷了。

第一學期,一共繳了二千元左右,加上生活費,都是臨行前 四處湊來的。第二學期,很幸運地謀得了圖書館打工的職務,而學校的教授,也考慮我是出家人,經濟一定很拮据,特別替我申請到一般州民才有的福利,只需繳三 分之一的學費,大約是七百元,這令我輕鬆了許多。下學期開始,學校又根據我的表現,給了我全額獎學金,生活費也包括在内,因此我也不必打工了,就是專心唸 書,往來之處,只有圖書館、系館、宿舍,連學生活動中心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我真正修課的時間,只有兩年半,共修了七十幾個學分。而 根據學校的規定,是要修滿五十四個學分,包括主修四十二,副修十二。主修内容有佛教史、佛學研究方法論等等,這是每位學生必修的課程,另外,則要看老師們 開些什麼課,再根據自己研究的方向去選擇。副修的十二個學分,可以開放學生到外系選修相關或個人有興趣的科目。

我們主要的老師有三位,一是印度人,他教有關印度古代的 歷史、制度、宗教等。一是日裔的美人,他對中日佛教較有研究。一是西藏喇嘛,他受過嚴謹的西藏傳統式教育,並取得「格西」的資格。其他還有語文老師及一些 零星課程的老師。

語文方面,有中、日、英、梵、藏五種,我們必須修滿兩種 經典語文,兩種現代語文,一是主修需三年,一是副修爲兩年。對美國學生來講,經典語文若選擇的是中文,先要到中文系修基礎中文,不算學分,直到正式開始研 讀經典才算。我的中、英文都不必再修,但梵文和日文却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尤其梵文,更是十分複雜。

另外,每一門佛學的課程,都需要蒐集資料,並上台報告。 它通常不是討論某一部經,或研究某一宗派,而是以一個特定的標題爲中心,譬如有一門課叫「菩提心」,那就是把所有有關菩提心的說法都找出來,參照比對,再 自己下結論。這對一向注重義理探討的台灣學生而言,可說拓開了一個嶄新的視野,像現在在威大唸的明耀法師和梅迺文,她們都有很深厚的佛學底子,所欠缺的是 研究方法和語文表達,相信在這兩方面,他們將有不少收獲。

學分修完後,必須通過一項資格考試,有筆試和口試兩種。 教授先依照個人修課的内容,出五至七個題目,讓我們帶回去寫,盡可能做詳細的發揮,一星期以後,再由三位教授聯合審查,並舉行口試。通過了,才能著手來寫 論文。其實,在開始選課的時候,就已經先考慮了論文的方向。第二年學期結束前,便要擇定論文題目,列出題綱,以申請將來的旅費。

我們可以請求指導教授提供意見,但他是不會主動替你訂立 題目的,我因主修的是中日佛教,就選了「永明延壽禪師禪淨思想的融合」爲題。這個題目,寫的人不多,由於日本宗派思想比較濃厚,一向少有融合的思想。但從 原始典籍來看,禪淨本不是對立的,念佛有念佛三昧,而修禪的最後歸宿,也要回向淨土;後來禪淨演變到不相融的地步,主要是禪宗發展到極致時,產生一些特別 的說法,譬如:念佛一聲要漱口三天,自宋以後,禪淨開始有融合的事實,但只是復古而已,並非創新。

第四年,我去到日本,機票由校方負擔。主要是讀完了原始 論著後,再尋找現代佛學作者的研究文章,包括中、日、英文的所謂第二手資料。在日本待了一年,我回到美國,正式以英文開始撰寫論文。 我的指導教授大致上贊同我的觀點,但囑咐我在思想理路上,再充實内容,以增加結論的力量,最後,考核通過,而拿到了學位。

三、獻身教育

再下 來,要做什麼呢?老實說,我當時並沒有進一步的想法。但我的碩士學位唸的是教育輔導,出了家之後,對教育的理想,倒是相當固定。只因一向懶散慣了,很少會 先預設一個結果,然後計劃性地去做。有機緣,能努力的,我會努力;努力不到的,我通常採取「隨緣」的態度,況且,出家人也不必像在家人那樣,爲前途出路而 擔憂,只要佛教界用得到我,我當然義不容辭;就算暫時用不到,唸過的東西,就屬於自己,也不白費啊!

和我在 威大前後期的同學中,大部份是西方人,中國人只有我和古正美兩位。他們通常不是因爲宗教性的需求而來,而是當做一門宗教學科來研究。

早期畢 業的學生,都還可以找到事情、主要是教書。但目前美國大學,只有威斯康辛、哥倫比亞、柏克萊設置了一套專門的佛學課程,華盛頓、芝加哥、夏威夷、加州有佛 學組,其他學校有的話,就是在南亞系、宗教系、哲學系點綴性地開幾門課,而且開的是比較宗教學,目的是讓學生對宗教有點認識即可。又加上世界性的經濟不景 氣,文科的經費一直在削減,學的人不多,學校也不重視,後來的人就較難找到工作了。

我們幾 個校友談起,就說四、五年後,這一批老師年屆退休,系上很可能就此解散,或另闢一個佛學研究中心。西方有種現象,就是圍繞著一個大學者,而成立一個研究中 心,例如威大本來有個南亞系,偏重的課程是語文、文學,後來加拿大人羅賓森接了系主任,他早年的論文就是寫有關印度和中國的中觀思想,因此,便設立佛學課 程,頒給佛學博士學位。現在的這批老師,都是他當時聘來的。已有二十年以上的資歷,而其他學校像柏克萊、加州及加拿大的溫哥華等,它們的佛學課程,也都是 羅賓森的學生過去主持的,可惜在一九七O年羅賓森便過逝了,否則以他的號召力,相信還大有可爲。

一九八 四年底,我回到台灣,打算找不著工作,就下南部常住。在我準備回南部的前幾天,東吳大學的校長是我以前的系主任,找我去教英文。有人說,反正是教書,大學 有出家人教書,也是很好的現象。後來,中華佛教研究所所長聖嚴法師聽說我回來了,指示我替佛研所開課,我就一併答應了。

英文只 教了一學期便辭去,因爲我還是想純粹在佛教教育崗位上盡力。後來,我透過青輔會的協助,找到了台大哲學系的教職工作;哲學系鄔主任很開明,他說隨便我開什 麼課。除了哲學概論是系裏指定要我開之外,我還開了佛學概論、中國佛教史、佛學研究方法論三門課。

起初學 生看見出家人來上課,可能還有點吃驚,幾堂課下來,他們已經忘記了我是出家人,我也不會因身份特殊而使彼此之間有所隔閡,大概一直都是教書,出了家,教的 是佛學罷了。而且課程中,盡量避開了信仰式的傳達,學生也不至於有過份激烈的反應。

在西 方,教授佛學的老師,通常都是佛學研究學者,就算有個人的宗教信仰,也會避免做公開的表現。

所謂學 術性的研究,它主要講求的是客觀的依據,也就是說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採取信仰的角度,但在提出主觀的結論之前,必須要有合乎學術標準的論證過程,這 可以依據原典、二手資料,或歷史考證來加以鑑定,而使它變得比較客觀。

當然, 他們也許對同一論題做不同的結論。比如說,有關如來藏的看法,在西方就有兩派。一派同意如來藏不同於外道的神我,另一派卻說這是佛教思想史上,受到當時外 道神我信仰的瀰漫,所產生的一種應變之道,因此,是方便說,而非真實說。這兩派都有他們的立論基礎,結論卻是兩個。

對我們 出家人來講,學術研究和個人信仰及修持的立場,並不一定一致,但也不見得有衝突。如果要發表一篇學術性的研究報告,一定得先考慮到學術上的要求、標準,一 一檢查無誤之後,才能得出結論。但若是一個法師,回到寺廟裏,也可以對信衆們傳教;或者研究的主題是禪,私下却可以修持淨土法門。

這中間 的差別在於宗教學者是從文字、義理中去鑽研、辨析、考證,他的成就表現在論述的周密及結論的精確上;而宗教家却是在信仰及身心的淨化上下工夫,他最終的目 的是爲了追求人格的超脫及自度度人的圓滿。而出家人,除非你信仰不堅定,當然是以修持爲要務,學術研究則是用來幫助修持兼弘揚佛法。打一個比方,佛學博士 不一定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但一個修持圓滿的人,却可以達到了生脫死的目的。

今後, 可能的話,我希望爲培育佛教師資人材繼續努力。這可分爲解、行兩類。以目前我從事的方向來講,是比較偏重教理的輸導,也就是先建立正確的觀念,由點至面, 從而帶動整個教團的風氣。但我能做的十分有限,因緣的變化也不是個人可以掌握的,我所秉承的信念,只是一股不斷努力的熱忱吧!

轉載人生月 刊第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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