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城金剛菩提海 Vajra Bodhi Sea

金剛菩提海:首頁主目錄本期目錄

Vajra Bodhi Sea: HomeMain IndexIssue Index

心境偶拾

傳 雨

獨自漫步於山後的小徑上,松風拂面,綠草如茵,心神舒 暢,行至崗上,眺望那一輪卽將西下的紅日,浮波躍金,在那波光燦爛的海面,似乎映出一大片天然的銀幕,在跳動的音符中,放出了自己生命的序曲。

囘憶在逝去的二十八個年頭裏,究竟在學業上有何果,抑且 在德性上有所長進,細思之下,不禁涔然淚下,日復一日,每一個光明的日子,都從自己的手中溜走了,絲毫不著痕跡。

在童年的時代,個性倔強,又好打抱不平,因此往給父母帶 來了許多煩惱,及長因受疾病之患,個性稍斂,但仍是任性得很,未嘗真正體恤父母養育之苦,在高中時因患腎臟炎,病癒之後,因體弱而思靜坐健身一法,遂覓得 一本靜坐之初步入門,依樣畫葫蘆,自是對人生基本問題稍有啟蒙。

怎奈年少不懂事,依舊在五慾的泥沼裏打滾,財色名食睡,樣樣不缺,是非人我一件不少,縱使偶閱佛書,也只是望 文生義,未嘗真正瞭解,及力行實踐,偶有佳境,在五慾的洪流中,一下子就給打得無影無踪了,那還談得上有真正的受用。

大一寒假參加了一次精進佛七,除每天規定之作息外,拜佛要滿八百拜,或唸佛二萬聲。因彼時為初學;不知如何調 伏心地,縱使在拜佛或唸佛時,仍是雜念紛起,人我之見不去,自己頭幾天被腿子搞得精疲力盡,只差沒放聲大哭了。後來拜佛,看人家快,自己也快,好像在比賽 似的,一些也不知以誠敬之心去禮佛。雖後來漸入佳境,
但也快要解七了,在佛七中雖無剋期取證,但在往後的學佛過程中,卻也種下了相當好的種子。

大二暑假那年,獨自上山,與一老和尚共處了三週。在那靜寂的山崗上,四野渺無人烟,惟有六時不止的山風,及天 地的萬籟,靜靜的坐在山頭的巨石上,眺望遠處的群峰,及起伏波動如海潮般的雲潮,山谷中蜿蜓的河川,在氤氳的霧氣中依稀可見,心湖平靜不起一絲浪花,只是 獨個兒沉醉在這一片祥和寧謐的大地之中。人嘗言:大自 然對人心有淨化作用,誠然不虛也。

老和尚乃廣欽老和尚的法嗣弟子,法號傳能,住在獅頭山已逾十年,初時在離山頂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中修行,後遷至 山頂旁搭一茅蓬,並獨自斥資興建雪山寺於山頂。獅頭山因其形似一盤臥的獅子而得名,地處臺北近郊新店鎮,四週皆被群山環繞著,獨有此山挺立在其中,有一山 陵綫可至龜山,立在山頂的巨崖上視野極佳,天晴時可望 至淡水河口,此山標高八百八十多公尺,經常有雲霧盤繞山頭,尤其在冬天,氣候更是嚴寒。

初抵山數日,他老亦不與我多言,幾萌下山之念,心想這人怎麼如羅漢般如此的冷漠,但是心頭一想,也罷,來了就 多待幾日吧,每晚做完晚間課誦,我便坐在廚房中 臨時搭架的床板上,在燭光旁看看書,此際四野惟存萬籟聲與風聲,腦中空洞洞的,不去追憶過去,也不算計未來,只是靜靜的在這莊嚴而肅穆的天宇下,逐漸的消 去,直至隱埋在那無盡的時空中。

隔日清晨四時,老和尚喚我起身做早課,白天他老教我幹些活,午齋上供前,他老又教我如何從濕木葉中生火煑飯, 山上的用水,全取自雨水,老和尚亦不食油鹽之類,惟吃白米飯,配些蘿蔔,黃瓜、地瓜、野菜之類,但奇怪的是,我吃起來卻是津津有味,尤其飯更是香甜異常。

沒事時,便一個人滿山跑,山頂有一排松林,延著稜綫生長著,相傳日據時代,山有土匪,藏大批寶物於山腹中,但 山寨後為日人所破,而寶物亦無踪。台灣光復後,有一次一位來自嘉義的婦人帶了二十多名大漢,按圖索寶,傳言此女乃山寨王的後人,他們在山腹挖了深洞,幾經 探測,仍未找著寶藏。後雖有人亦嘗試去探寶,皆是無功而退,久之,此處亦乏人問津了。老和尚言:寶藏是有,但也要有福德者方堪受之。

此老日誦金剛經及地藏經,餘暇從事建築雪山寺的工作,每月下山二次,背負糧米上山,七月整月不出山舉行地藏法 會,超薦亡魂,嘗問此老修行方法,他只言:方便有多門,歸元無二路,當在貪瞋癡上下功夫,行所無事,凡事懸崖勒馬,於起心動念處詳加省察,久之自有一番消 息的。

在茅蓬旁的案架上,往往會有一些小動物,尤其是在老和尚唸經時,常會有一排青蛙坐在架上,也不聒噪,其狀彷彿 亦在聆聽著,煞是有趣。山上蛇多,但卻不害人,似也懂人意。在山鞍部有一塊三尺見方的地方,人站在其中,四面八方的風吹不進,但一出離那區域,卽刻山風凜 冽,也是一奇也。在山居的日子裏,心神愉快,三週一晃卽逝,在這當兒方體會到,所謂時空亦只是個相對的名詞,全在乎一心之顯現而已,心若無多貪著,自然心 境坦和,無多憂惱,進而於當下可體味出永恆之意味,反之則常處憂悲苦惱,度日如年矣。

在出國前夕,曾去探望他老,但老和尚已病重住院,見及他老憔悴之面容,心中憂凄,問道:您痛苦嗎?他老回答: 你看我病體危脆,痛苦異常,但我心中一些感覺也沒有,自己的業仍是要自己消的。後一年接獲老和尚小兒子的來信,言老和尚已圓寂,走時預知時至云云。思及 此,心中凄凄然,若佛門中多些眞修實證的修行人,何患佛法不興,若儘是些數食說飽,賴佛吃飯的軟骨頭,又何能企盼正教復興呢?

大三時,同學中有學靈仙宗而生異能,平日在校暗中亦給人治病,有位言得地藏菩薩之助,平日他也練功、靜坐、行 氣、打手訣,我曾與之相處,思挽入正道,然彼邪見已深,再加上自己乃一介無用的凡夫,在德行上又有這麼多的缺點,又何能去啟迪他人引發正信呢?眞是個泥菩 薩過江,自身難保,又何能幫助他人改邪歸正呢?心中又是懼,又是憂,在此當兒,確也肓修瞎練了一陣,後因惡緣增上,心志不堅,縱情於聲色之中,棄法身慧命 於不顧,全然辜負了佛恩,尤其是在自己八識田中種下了惡因。古人言:學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更何況自己往地獄門頭開快車呢?佛經中曾言:南閻浮提眾 生,其性剛強,難調難伏,若遇善緣,隨後卽忘,若遇惡緣,隨卽增上。眞是金言也。尤其在末法時代,魔道橫行,若不修行,那卽便罷,若要修行,必須有明眼善 知識導引,否則十之八九走入邪路,在佛經中更言明了,他日破壞佛法者非他,乃是獅子身中的獅子虫也,這一切怎能不令人戒懼呢?

隻身負笈來美,就讀加大柏克萊已屆四年,在西方物質文明中,自己確也腐敗過,若非宣化上人的慈悲點化,現今的 我,可能也只是個歷史的名詞了。他老的頭陀苦行,為法忘軀的精神,直言不諱的氣概,在這末法時代,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頂門有眼的硬漢,老和尚以身教代言 教的作風,亦使我這塊朽木為之感動,也更加慚愧平日所為,全然一片私心,何曾蘊育出大公無私的襟懷,悲天憫人的心地。眞個是該覺醒了,君子務本,本立而道 生,自今而後,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而不為,起心動念隨時省察,莫讓私我當家作主,以不貪、不爭、不求、不自私、不自利為做人的宗旨,日日行去,以求 建立一個完整的人格,以此為基石,再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方不負此生所得的人身,亦不負十方三世一切佛、法、僧三寶的深恩。

夜幕已低垂,逝去的日子,就讓他隨著落日而去吧,未來的日子,當腳踏實地,抖擻精神,努力行去,以期他日己立 立人,已達達人,庶以報佛恩於萬一。

▲Top

法界佛 教總會 Dharma Realm Buddhist Association© Vajra Bodhi S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