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苗

◎一九七一年三月三十一日
开示于三藩市金山寺

果逸到学校去讲演，她白讲了，一个仙（一分钱，英文 cent的粤语谐音）也没有讲回来，真是不会化缘！虽然一个仙没有讲回来，令这些人的菩提种子可种下了。种下菩提种子，不是现在生，是将来生。那么菩提种子种下去，将来就生了菩提芽，结菩提果。

这个菩提芽生出来一棵菩提树，菩提树开个菩提花，菩提花又结个菩提果。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成就，在将来这个成就是很大的；因为在佛教里头，不论现在，而论过去和未来。好像释迦牟尼佛成佛，是过去在大通智胜佛那时就发菩提心，所以到现在成佛。

我们教化众生也是这样子，不需要希望现在有什么好处，你教化众生，这个众生一点一点生信心，信心一天比一天生得多，成佛的机会也就相近了。所以，我们学佛法的人，要学着教化众生、度众生。

度众生，怎么样度法呢？常常有人问我，说：「对着众生，度这众生，应该说什么呢？」这又是那句话「没有定法」，你要一定说「说什么」，到的时候就不合用了。你必须要知道得多一点，到时候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总而言之，所说出这个话、这个法要「对机」。对对方的机，令他一听就很感觉兴趣，想要不听也不可能了，无论如何要听下去，这就是教化众生的方法。

众生个个不同，所以你不能用一定的方法去教化众生，就是「观机逗教」，观看这个机缘，来用这个教来教化他。「因人说法」，见着什么人就说什么法，见着有智慧的人，你就要说「般若法门」；见到愚痴的人，你就应该说「因缘的法」，用种种的因缘、譬喻令他明白。你见着小孩子，给他说法，就提倡孝顺父母。

我在东北的时候，有很多小徒弟，都是八、九、十岁的，十一二岁、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读小学、读中学的这些个学生。他们想要皈依，首先要遵守我这个条件，我第一个条件是什么呢？就要孝顺父母，恭敬师长。皈依我的弟子，都要天天给父亲母亲叩头的。要不给父亲母亲叩头，作不到这个事情呢，我就不收他。你想要皈依吗？就要行孝道，你不行孝道，就不要皈依。这是我的入门一个条件。想进我这个门禁之内，是要这样合我这个条件。

那么到了香港，这个条件就没有实行。因为香港那个地方，也就是中不中、西不西，你教他学中国的文化，他也一知半解；你教他学英文，说英文也是知道得不圆满。中文一知半解，英文或者半知半解，那么这样的人，他有一点西方人的思想，又有中国的习惯。他有西方人的思想，就认为东方的太笨了，要学新鲜、学摩登的东西，就是有一点洋味道这样子。你要是叫他给父母叩头，甚至于他爸爸妈妈也都莫名其妙了，以为这个小孩是不是发神经了，怎么这样子呢？甚至于要去看心理学的医生，go to see psychologist，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所以在香港就没这个规矩。

到美国呢？更没有了。大开方便门，你要皈依吗？都无条件收皈依弟子，所以现在才有这么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有条件呢，恐怕西方人都不能接受。

西方人作事情有的时候作得很妙的，好像今天作禅凳，他们居然就能把禅凳抬去家里作，作完了再抬回来，无论有车还是什么，都是不怕麻烦。这要我看见，就一定不会拿这东西去作。为什么呢？譬如你造个房子，想要买瓦或者买砖，你不能先把房子抬到卖砖、卖瓦那个地方，说：「砖放到这个地方，瓦放到那个地方。」一定要抬着房子去买材料，或者抬到那儿比好了再作，再把这房子抬来抬去的，没有这个道理！

那么幸亏这禅凳是个小东西，要是好像这个房子有几千吨那么重，那怎么抬呀？你说：「那有办法，我们现在科学发明有起重机，可以把房子吊起来。」虽然是这样子，但是也要费很多人的力量才能作得到。好像人作鞋子，这鞋作小了，穿也穿不下去，怎么样呢？他拿把刀把脚割去一段，然后穿上这鞋，这个叫「削足就履」。我们给人说法，千万不要说这种法，不要说你作禅凳，要把禅凳先搬到家里，去照着样来作。

世间上本来没有事情，不过人都要想找一点事情来干。好像为什么要说法呢？法不必说，它在那个地方摆着的嘛。你说世界上什么不是法，为什么要说呢？这就好像菩提达摩祖师似的，没有事情找事情来干。从印度这么远跑到中国来，在那地方面壁九年，也不知道他干什么？这就是没有事情找事情来干。

你说他要在印度那儿坐一坐，坐九年、坐九十年也可以。这位印度人就跑到中国来，那时会印度话的中国人很少，所以没有人懂他话，他自己坐着去。就有最愚痴的这么一个人，就是神光祖师，看这位印度人这么奇怪，在那儿坐着也不讲话，这会儿想：「喔，他一定是有道！」就跪那儿求道，他跪了九年，你看，达摩祖师一句话也没有讲，神光祖师就跪了九年！

我们现在天天讲，讲了这么多，也没有人跪九天。为什么？就因为讲得太多了，人就想：「就是这个，讲来讲去还是这个，没有什么。」菩提达摩祖师会作奇怪的那个样子，坐那个地方不和人讲话，所以就把一个神光祖师度得成就了。

你们各位学佛法，要学得一天比一天智慧增加，不要什么事情都要等着这个师父来教，这个师父现在是在这儿，将来不知道哪一天就没有了。那没有又怎么办？没有了也一样，也会一样吃饭、一样睡觉，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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