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一個讓人永遠難忘的悲痛日子。一代賢聖僧示寂。一個月來,弟子們心中所承受的那種壓力,那份感受,是難以用筆墨形容的。
剛剛聽到上人圓寂的消息時,心中雖然很震驚,但仍不願相信那是真的。愚癡的我,竟認為那是上人教化頑劣弟子的方法之一罷了。並不時的告訴自己,上人是入定了,會再回來的,老人家不會捨棄我們的。
然而當我趕到長堤參加入殮大典,瞻仰上人遺容後,方才夢醒了。希望落空了,心中百感交集,腦子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地,手足無措有如孩子遽失父母,船隻失去燈塔,世界失去光明。一切都無所依,變色的日子中只知落淚,卻理不出一點頭緒,情緒低落之極。
幼時,因祖母篤信佛法之故,偶而於假期中陪她到寺院禮佛,當時未識佛教義理之浩瀚淵深,亦不懂恭敬三寶。對僧人更視為是三百六十行中之一行,與世人無二無別的。每當見省吃簡用的祖母,將子女孝養的財物往廟上送,還認為她真傻,迷信過了頭。
直到恩師的出現,才使我這個業障深重,善根淺薄,不信佛法的人,改變觀念,改寫人生,捨俗出家。若非上人德行所感,若非上人慈悲攝受,此生不可能成為出家人。奈何自己福薄業重,雖於上人座下出家,卻非他老人家親自披剃。恩師僧臘雖長達六十年之久,而我卻只跟隨了三年多。
當上人於聖城親自教授四眾弟子時,我無緣恭逢其盛,聆聽教誨;當上人抱病臥床時,雖想探病請安,最終也只能對著上人的法相,遙遙祝願!這種種的際遇,使自己一再捫心自問:今生何以與善知識的因緣如此淺薄?又該如何方能培植跟隨善知識的善根呢?
雖說上人的法身是無所不在的,做弟子的不須執著師父的色身,然此超然的境界實非我所能及。所幸尚有上人的法相可禮拜、法音可聆聽,如今只能以此培植善根,薰習佛種性,學習上人精神於萬一。
上人的德行人無能及,修行境界之高無人能知,而濟世度人的事蹟,更是眾所周知、處處可聞的。雖然我未能親身經歷這些事,但目睹僧團中的人物,從目不識丁的文盲,到擁有碩士、博士學位的學者;從年輕力壯到老弱病殘者,或曾有劣跡惡行者,上人一律平等慈悲攝受,盡收為弟子。所謂菩薩心廣大如虛空。
萬佛聖城的三大宗旨,凍死不攀緣、餓死不化緣、窮死不求緣、不變隨緣、隨緣不變,推行祖師一脈心傳。六大條款,不爭、不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打妄語。這是上人教我們的修行方針,也是持戒的精神所在。
上人的圓寂,正是對四眾弟子的考驗。眼見師兄弟們有的絕食以請佛住世,有的欲追隨上人之後,有的則仍忙於道場的工作以報師恩……。這一切境界,是道非道,或進或退,全憑師父平日所教導的:「擇法眼」,亦如師兄的告誡:「你們要自己照顧自己了!」是的,離鄉背井,遠渡重洋來到聖城,就是為了親蒙師父耳提面命,當頭棒喝。若此時尚不知遵從師訓,嚴持律儀,苦行精進,以了脫生死,豈不愧對生身父母的養育之恩,愧對法身父母的賜予慧命!
普賢菩薩偈
虛空有盡我願無窮充滿法界遍入微塵
處處示現剎剎化身皆證菩提圓大覺尊
宣公上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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