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慈誨 ─百日禪系列（四）
一九七Ο年十一月十五日~一九七一年四月十四日於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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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兒
◎1971年1月26日開示於三藩市金山寺 堂
•送竈君
今天是中國年今年的最後一天，在中國人的風俗，說今天晚間是一切的神鬼都出來了。因為在臘月二十三那天，把竈君送到天上去了，今天年三十兒他又回來了。有的人就問說：「這天上到地上倒是有多少遠呢？有多少路程呢？」這懂二大爺就說了——怎麼叫懂二大爺呢？他甚麼都懂、甚麼都明白，叫「懂二大爺」。他就說了：「哦，從地下到天上大約是有三百多里路。」人家就問他你怎麼知道？他說：「你想一想，這竈君二十三上天，他騎著馬一天走一百多里路，走了三天回天上，見著那天主，報告人間善事和惡事，大約報告一天。他回來又走了三天；一去三百多里路，一回來三百多里路，最多也不超過七百里路，一趟最多不超過三百五十里路，所以他騎著馬去騎著馬回來。」你說這懂二大爺，他是不是很懂事情？
其實從地上到天上，要說遠，再沒有那麼遠的了，你走也走不到天上；雖然你騎著馬，跑了一生也跑不到天上去；甚至於你坐著飛機，也飛不到天上去。中間有個大氣層，飛機到大氣層那裏就碎了、沒有了，所以要用火箭。火箭現在也不能飛到天上去，只有飛到星星、月亮，究竟這個天在甚麼地方？不知道有多遠。
那麼也可以說是近，怎麼說近呢？我們一睜眼睛就看見天了，也看見地了；如果它要不近，你說怎麼會看得見？要說是太遠了，我們現在也是用肉眼，睜開眼睛看看日本也看不到，看看中國也看不見，看看德國也看不見，因為它太遠了。可是我們一看天，這一抬頭就看到了。所以，這個天，你說遠，沒有再比它遠的；你說近，沒有再比它近的。因為我們就是在這個天地的裏邊，我們和天地是鄰居，「與天為鄰」；「天涯若比鄰」，這個天就是我們的鄰居。「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海內」，所有海內的個人，都是我們的知己、知音。「天涯若比鄰」，這個天上也和我們的鄰居一樣的。
方才果寧知道中國人這種風俗，中國人在二十三送竈君上天，「竈君」就是竈君老爺，在廚房裏他是皇帝，叫竈君老爺。送竈君上天的時候就說了：「竈君老爺啊，你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上了天你要揀好的說，我那壞處你不要講，這叫「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你下來的時候，就給我一點吉祥。那麼因為不希望竈君說我的壞話，所以就用竈糖給竈君吃，「竈糖」是在中國專門給竈君作的糖。竈君吃糖，小孩子也借光了，也就跟著吃糖。這個糖用甚麼作的呢？用粘的米作的糖，是甜的，但是它粘，一吃上就張不開嘴了，就把嘴粘到一起了。那麼送竈君的時候，就把這種糖送給竈君吃，所以叫竈糖。
竈糖是這麼圓圓的，就好像你們西方donut（甜甜圈）那個樣子，但是是粘的，就給竈君把嘴粘上，就是叫他到上天不要講話，「你吃點甜的東西，到那兒去就不要說我的壞話了。」所以說「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好話多說、壞話少說。就這麼樣子把竈君老爺送上天了，就在那個竈坑裏頭，就是kitchen（廚房）裏有四方形燒火的地方，就放在那個地方燒了，說竈君從煙囪就到天上去了，一般人的風氣都是這樣子。
為甚麼要把竈君嘴粘上？因為自己作的壞事太多了，不希望叫竈君說自己的壞話。好像我們人作甚麼壞事，又怕旁人知道，就買點禮物送給這個人：「我這個事情不要對其他人講，請你保守祕密，幫助我。」也就這個意思，這就是給灶君來行賄賂。我相信這竈君如果真是一個神的話，就這一粘嘴的時候已經會發脾氣了，一個巴掌打過去，打得你面都腫了。可惜就是他不會動，只是一張紙；所以從來誰這麼樣作，也沒有一個人挨過打。
這也就是愚癡人自己欺騙自己，以為這樣是一個好的辦法，實際上這是最愚癡人的一個行為，你要怕人說你的壞話，就不要作壞事；你要是作了壞事，又怕人說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粘竈君嘴這種的儀式絕對絕對應該取消的，竈君是神，人怎麼可以這麼樣來侮辱他？人對人，譬如，我不願意你說我的壞話，我把你嘴給粘上，甚至於我用線給你把嘴縫上，這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的。這種就是中國人的迷信，這一點是應該取消的，應該不要存在這種風氣。
•夜受持
在今天晚間，說是鬼神都下界了，所以在道教又有一個風俗，道教裏頭說三十兒就晚間「受持」；「受」就是接受那個受，「持」也就是止持那個持，就是我們受持讀誦經典那個受持。三十兒晚間怎麼叫受持呢？就是你念甚麼經、念甚麼咒，你能在這天晚間念，那麼這一年你隨時隨地要再念它都會有靈感；你三十兒晚間如果不受持呢，平時你念就沒有用了。
這個受持要怎麼樣受呢？不是說就是在家裏受，要到孤廟上去或者孤墳上去。「孤廟」就是那個廟沒有人，只有鬼和神在裏邊。本來晚間黑，人人都不敢去的，你要能到那個地方去念經或者念咒，這就叫受持了，這一切的鬼神都會聽你的指揮了。或者到孤墳去，「孤墳」就是那個地方沒有其他的墳，就單單一個墳在那兒，也就這一個鬼，你到那兒一念咒，這個鬼就作你的護法了；你甚麼時候用他，他就甚麼時候來了。在佛教裏頭就沒有這些個講法，隨時隨地天天都受持的，我們天天都受持，天天都讀誦。
這三十兒晚間在中國又有一種風氣，這一天晚間不睡覺，這叫「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這一夜就是雙歲、兩歲；在五更，就是一早起來雞叫的時候，這就兩年了；到五更的時候，那是去年了，這是今年了，分開了。在這一夜，兩歲在一起連著。「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這是一個對聯。所以我給你們講這是中國的學問。
•吃餃子
一般的家庭，今天晚間要吃好東西，有甚麼東西好就吃甚麼好東西，越好的越好。一般吃肉的，今天晚間就包餃子，盡用最好的肉來包餃子。今天晚間十二點那個時候吃，吃餃子，說這叫吃元寶，這一年都有這錢了。還有把那餃子裏邊放一個錢，這一鍋餃子裏頭就有一個餃子有銅錢的；中國那個銅錢，西方人不知叫甚麼；包在餃子餡子裏頭，誰要能吃到這個餃子，這一年誰就會有福了，誰就會發財的。那麼這是中國一種好玩的事情，所以今天晚間給你們介紹介紹。你們等將來到中國的時候，也知道中國有這種風氣，沒有去也就明白中國這種的風俗。
今天晚間吃好東西，十二點鐘那個時候，明天早起也吃好東西，在這個正月間多數都是有甚麼好東西儘量來吃；等過了正月了再就不吃了，就要作工了，正月裏也休息，也不作甚麼工。
•接喜神
還有一種風氣，明天走路，一開始往哪一方向走，要迎接財神、迎接喜神、迎接貴神。今天晚間也接神，接，就是welcome（歡迎），迎接。今天晚間接財神是在十一點鐘那時候，向西南擺上一個桌子，上上供、點上蠟燭，用酒來請神喝。然後全家的眷屬都向西南方叩頭，這把財神就接到家裏來。
那麼我們也接財神、也接喜神、也接貴神。甚麼是財神呢？不把你的精氣神丟了，這就是有「財神」。甚麼叫貴神呢？你這一年也不發脾氣，這就出貴了，這就是「貴神」。你要發心：「我明年不發脾氣，要把我的性情都改變了。」這有貴神。你要是再能歡歡喜喜的，這就迎接「喜神」了。所以我這個說法和中國人的說法是不同的，這三個神，喜神、貴神、財神都是在你自己這兒，不過你不會用，所以就跑外邊去找去，根本就是在自己這裏。
那今天晚間也就算講完了，好話多說，壞話少說，不要罵果先。不過你自己要記住，這是一個經驗。他或者也是現身給大家說法，關於給人錢，要由一個人給，譬如是果前給，旁人不可以給，就是check（支票）也是一樣的，不可以這個也給，那個也給的，一定要等著管事的人給，要這樣。以後我們要記得，不可大家都是manager（經理），那不行的。
譬如錯了，要知道從甚麼地方錯的，誰弄錯的。你要人多了，這個人說「我不知道」，那個說「I don't know」，那究竟是到底誰錯了？
OK！我們今天晚間講了一些個不重要的事情。明天白天打普佛，九點鐘的時候到這兒來打普佛。你明天是到普吉利（Berkeley，今稱柏克萊）去是嗎？
弟子：是。
師父：那你要度多幾個人回來作工，我們現在就是需要作工。但是作工，現在人人作工的都不高興了，我一回來大家就都有工作了。我不回來的時候，隨便可以作一作、談一談話啊，「無拘無束，無罣無礙」；我一回來，工作就來了。所以，也很奇怪的，我一看就被我看見了，旁人看也看不見（眾笑）。將來，我看這個師父要一來，大家就會頭痛，就會生病，哈……。我們大家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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