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特別的朋友

◎ 陳薇羽•培德女中十一年級

從小到大，我的朋友真的很多，但有一個朋友在我生命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知為何，經過最悲慘的事的朋友，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就像我媽媽一樣，姵婷也是一個真的能夠影響我的人。說也奇怪，她和我媽媽都有嚴重的憂鬱症，她是個個性非常好的人，可是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剛開始上中學時，我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慢慢地，通過羽毛球的面試我認識了她；和她同班兩年，我們漸漸成為好朋友，更棒的是她上課時就坐在我後面。我們雖然不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我們無所不談；突然，我發現她手上的塑膠圈越來越多了，而她也不讓我們碰她。我們和她感情比較好的朋友，便開始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就像偵探一樣。

她上課時三心二意，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還不止這樣，慢慢地，她不時往窗外看，做白日夢。每當自由活動時，她都坐在她的座位上雙眼呆滯，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她手上的疤痕；我嚇了一跳，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向她開口。不久後，她開始接受學校的輔導；輔導員也叫我們班上的人幫忙她，並把她的情況解釋給我們聽。

我和俐萍（我們的另一個好朋友）開始盡量陪她。她告訴我們她會有幻覺；上課時她會無意識地尖叫，或突然發出害怕的聲音。我好擔心她，常常安慰她，好不容易勸她把看到的，或聽到的說出來；這樣我也知道她的是怕什麼，才能夠真正幫到她。

記得有一次她往窗外看後，突然很用力地把窗戶關上，接著便開始顫抖。安慰她後，她說她看出窗就看到一個人從高樓墜下，接著往白板那兒看，她看到骷髏頭在老師的頭上旋轉，她不敢往上看。我問她：「你現在還看到嗎？」她回說她看得到；但我什麼都看不見。

當時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個失去方向的小孩子迷了路一樣。接著，她又說她剛聽到有個男生在她的耳旁對她說話，可是她的右邊是個印度女同學，左邊是窗戶，前方是我；而她後面根本沒有人，哪來男生的聲音？更何況老師正在上課，我們大家也只能聽到老師的聲音。她到底聽到什麼？她說她自己也不知道。

陪了她到九月時，她開始不上學了，輔導員說她被送進精神病院。我和俐萍聽到了後，面無血色，只有我們倆和老師們知道這件事。我們求輔導員求了很久，她才願意帶我們兩個去看她。進了精神病院，看見姵婷和她的居住環境，我和俐萍不禁流下眼淚。她瘦了很多，她明明沒有神經病，可是醫生不放她出院，她和醫生說她沒有神經病，但她說的越多次，醫生越不肯讓她出院。姵婷說得很對──神經病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是神經病的；可是醫生如果不讓她出院，她遲早真的會瘋掉。

十二月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接著我就來美國了。我都沒有辦法寫信給她，醫院不准。我第一個暑假回去，我非常期待看到她，希望再看到她活潑的樣子，因為俐萍寫信給我說她出院了。但我萬萬沒想到，十二月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俐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原來她是應該去補習的，但半天後她仍然沒有回家；她的父母當然也開始擔心。一天後她還是沒回家，她的父母便報警，就那時他們才接到消息，說她在補習中心附近的組屋跳樓傷亡了。

我的好朋友也就這樣去世了；我只能在拜她時才看到她的名字（她的父母沒有在她的牌位上附上照片）。還記得那年在我生日那天，她特地早上學，把禮物放在我的桌上；她雖然只給我一個玩具狗，但那是她給我的唯一禮物。她的那份心意真的讓我感到非常溫馨，直到現在，那玩具狗在我心裡佔了一個任何朋友都無法取代的位子。

對很多人而言，她就想偶像劇般地可憐，值得大家同情的小妹妹，但她是我最特別的朋友。她讓我明白無論我做什麼事都會影響到周圍的人；她也讓我明白時間的重要，珍惜每分每秒。和姵婷同班兩年，第二年才和她比較熟悉，但我卻沒怎麼珍惜我們之間在一起的時間；現在她不在了，我才知道失去的痛。在我所有的朋友裡，只有她教了我生命的一個很重要的課題──珍惜每分每秒，珍惜身邊的一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開始後悔或遺憾，那時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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